陈皎点头,说:“我知道的。”
她刚才一瞧便知,她爹必然是一夜没睡。也不知昨晚是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,等在侯府中。
陈皎自幼女扮男装,思想也保持着现代的想法,觉得自己跟太子出门游玩也没什么事,毕竟都是各住各的房间,就和现代旅游出差一样。
但她忘记了在永安侯他们眼中,自己仍是女子,跟太子殿下一夜未归,自然会担忧。
怡和郡主见女儿没有记恨永安侯,心里稍稍好过了些。虽然她嘴上时常骂永安侯,却是不愿意见女儿跟对方反目成仇。
她叹了声气,又道:“太子殿下纳妃的事情,我也问过我母亲了……”
怡和郡主迟疑道:“据宫中传来的消息,圣上大约是要松口了。”
怡和郡主的母亲便是大长公主,当今圣上的姑母。她探听得来的消息,自然八九不离十。
所以太子纳妃这件事,大约是不会有错了。
听到这个消息,陈皎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想法。
她心中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,又有一种无奈和好笑,为自己也为小心翼翼的永安侯夫妇。
她反手握住母亲的手,抿唇笑道:“我知道怎么做,娘你们不必担心我。”
事情关系到全家人的身家性命,陈皎绝不会对外说出自己女子身份。从头到尾,她都只想跟太子谈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。
两人好聚好散,太子日后做他的帝王,她也还能当她的侯爵,有权潇洒又自在。
陈皎也可以赌一把,或许太子对她情深义重,知道她的身份后会原谅她。
然后呢?
大概太子会让她改变身份进宫,到那时后宫佳丽三千,她难道也要像其他女子一样去争夺帝王宠爱吗?
爱情变幻莫测,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。陈皎不愿意去赌,也不想去赌。
她已经想好了,等太子确定纳妃时,她便要借机跟对方断掉现在的关系,然后两人重新退回君臣的关系。
至于那时太子殿下是否还会信重她,陈皎此时也没心情想那么多了。
陈皎一直都想得很清楚,也很明了,所以做决定时基本没有丝毫犹豫。
怡和郡主看着她的表情,忽然正色问道:“皎儿你难过吗?”
做母亲的总是比父亲细腻,她关心陈皎的前程,更关心她是否开心。
陈皎愣了一下,说:“有一点吧,不过还好。”
太子注定要继承大位,总有一天要娶妻,自己和他也肯定要断开,两个人这样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。
只不过陈皎一直以为太子要登基后才会娶妻,却没想到会比自己预想得还要快。
怡和郡主抬起手,抚摸女儿的脸颊,说:“皎儿,你得找一个一心一意对你的。爱只有一份,不能分给别人。”
她认真地教陈皎,说:“能分给别人的,那不叫爱。”
因为陈皎女扮男装的身份,她的未来基本是注定的。怡和郡主也很少教导对方相关的事情,因为她以为对方遇不上。
陈皎本就身份独特,色衰而爱弛,上位者的恩宠如镜花水月般让人难以琢磨。
陈皎点头,说:“我知道啦娘。”她只是谈了一场恋爱,但好像全家人都很担心她。
她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,当即转移话题道:“你和祖母她们就是这样想的,才会遇见我爹和祖父吧。”
怡和郡主嗤了一声:“当然了。”
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,忽然说道:“你也别怪你爹。你爹他性子就是这样,当初他除了一张脸,什么都不行……”
陈皎抽抽嘴角。她爹侯府世子,文采斐然,探花郎相貌不差,也不至于这么不堪吧。
怡和郡主猜到她的心声,哼了一声:“你娘亲我当时名满京都,求娶我的人排到长安城门之外,王公贵族是最基本的门槛,你爹他在其中算什么。”
这听起来大概不是在撒谎。
陈皎双腿盘在床上,忍不住八卦道:“那你怎么看中我爹了啊?”
怡和郡主理所当然地说:“他对我好啊。”
她也跟着女儿一起上床,母女说着悄悄话:“你爹他被点为探花郎,骑马游街,满长安的人都在看他,他却在看我。我当时就坐在楼上无聊看他一眼,然后他就红着脸走了。”
陈皎剥了颗桂圆,震惊道:“哇哦。”
怡和郡主很是自得:“后来他上门来提亲。你外祖母疼我,答应让我亲自见他。我问他,如果我死了,他此生会不会另娶。”
陈皎急忙道:“然后呢?”她以为她娘问的是纳不纳妾,却没想到她娘胆子这么大,竟然是问的另娶。
时下发妻离世,男子愿意守身五年以上便算得上情深义重,无论是为子女还是自己,基本都会另娶。
怡和郡主居然敢这么问,可见其傲气。
怡和郡主白了女儿一眼,说:“自然是没有。如果他敢说有,怎么会还有你?”
想到这,怡和郡主还有些心惊。心想若是没嫁给永安侯便罢了,如果没了陈皎这个女儿,她才是真的不舍。
陈皎一边佩服她娘的眼力,毕竟她爹是真的对她娘言听计从了一辈子,又忍不住吐槽说:“他说你就信啊?男人的嘴要不得。”
怡和郡主便笑了,根本没放在眼里:“他要是做不到,我就合离另找。”她堂堂郡主,长得又好看,哪里愁没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