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周是无尽的白色,只在正前方立着一面半人高的镜子。那镜面不知是何物制成的,比玄铜和玉晶还要光洁,竟将她的身影映照的清晰无比,与真人一般。
这就是真实之镜吗?
月烑走到镜子前,试着探出了手,在指尖碰触镜面的瞬间感到一丝冰凉。她又转到镜子背面,果然镜背是空的,只有一个玄铜边框。
她将手中的镜背碎片填入了边框之中。下一刻,镜子便翻了个面,眼前的镜背又换成了镜面。镜面上映出几行小字:
身份:连月
出发:进城投靠叔叔连四
任务:查明姐姐连秋死亡真相
月烑还没想明白这些字是什么意思,眼前就再次出现了刺目的光,她只得又闭上了眼睛。直到光芒消失,才将眼睁开。
眼前的景象又变了。
这一次,换成了宽阔的街道、林立的商铺,以及来来往往的行人。月烑愣了片刻,猛地回头看去,身后是一座高大的城门。
她立刻想到了镜面上的字:进城投靠叔叔连四。
依照她所站立的位置看来,这是刚刚进城啊!
所以这里是她在镜中世界的出发地?她如今的身份是连月,接下来要进城去投靠叔叔?而任务是调查连秋的死因?
突然想到了什么,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一面镜子。听说到了镜中世界,人的样貌会产生变化……
照着镜子,月烑不禁惊叹。这何止是样貌变了,就连年龄也变了啊!
镜中的女子明显已经十五六岁的模样,一字眉、杏核眼、有些塌鼻梁,算不上美女,却透着一丝机灵劲儿,很是讨喜。让她格外在意的是,女子有着小麦色的皮肤和一头红发。若不是前世见过发色各异的人类世界,她几乎要以为自己的身份是个妖族。
收起镜子,她再次抬头看向街道。
建筑的风格和行人的服饰都与曦晨大陆相似,但人们发色却是多种多样,眼睛的颜色也不单只有黑色。
月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裙,只是普通布料,不过却很干净,看来是小户人家的女儿。她吸了口气,决定按照镜面的指示,先找到叔叔再说。
随便在路边儿找了个小贩打听,便问出了连四家的位置,看来这第一步并没有什么难度。只是城不算小,找路费了些时间。
连四家在城西的一个小巷里。巷子不深,只有六户人家,都是独门独户。
月烑依照打听的地址,敲了最靠外的一个院门。
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,小麦色的皮肤,顶着一头红发。
月烑想起自己在镜子中的那张脸,觉得应该是没找错人。
中年人见到她,便有些激动地叫了声:“月儿!”紧接着,眼中便泛起了泪花。
月烑顶着连月的身份叫了声叔叔,不过她实在哭不出来。
到了连四家,她才知道连四还有个媳妇李氏,也就是连月的婶婶。夫妻俩靠摆摊卖馄饨为生,没有孩子。今日是说好了连月要来,故而才没有出摊儿。
家里有个小院儿,院子不大但有口井。正房有两间屋,一间住着连四夫妇,另一间则做了仓库。厢房只有一间,挨着厨房,便是安排给月烑的住所。
安顿完一切已是傍晚,李氏做好了饭菜,招呼月烑到正房的厅里一起吃饭。
李氏似乎不爱说话,礼节性地招呼了月烑两句,便开始闷头吃饭。
连四似乎还沉浸在侄女去世的悲痛之中,一看到月烑,眼里的泪花就打转。“你根秋儿长得真像。”
月烑不知该作何反应。她本以为真实之镜里的人都是虚幻的,可连四夫妇怎么看都是活生生的人,这就让她有点儿迷糊了。
难道这是一个真实世界?那她是夺舍了连月的身体?如果说错话会不会暴露身份?
虽担心暴露,但该问的问题还是得问,不然就无法完成任务,“姐姐究竟是怎么死的?”
连四看了看她,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:“秋儿是偷了姬家主母的首饰,被板子打死的。”
“姬家?”
连四点了点头,说道:“就是北大街上最大的那户人家。本以为秋儿能给姬家主母当丫鬟是福气,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事……秋儿她、她怎么会偷人家东西啊?!”说到这里,他涨红了脸,似乎有些恼怒,不相信自己的侄女会是个贼。
李氏突然抬起头来,有些埋怨地瞪了丈夫一眼,开口道:“人家姬家是书香门第,竹山先生可是连城主都很尊敬的人,他家能为了点儿首饰污蔑秋儿?”
连四似乎有些怕老婆,但又不甘心,只得小声嘟囔道:“那就不能是他们抓错了人?东西说不定是别人偷了栽赃给秋儿的……”
月烑看了看夫妻俩,问道:“可报官了?”
李氏有些不耐烦地说:“你姐是卖进去的丫头,报什么官啊?”
月烑扯了扯嘴角,这李氏是不是拿了姬家的银子啊,一个劲儿帮姬家说话?
连四略带歉意地说道:“已经下葬了,就埋在城外西山,明天你去看看吧。”说完想起了什么,又道:“对了,上午姬家的人要把你姐留下的东西送过来,你收了东西,下午再出城吧。”
月烑随口应了一声。能见到姬家的人就好,总能顺藤摸瓜查到些什么。“姐姐过世前可曾有什么异样?”
连四想过之后摇了摇头。
“那可有说过什么话,或者留过什么信之类的?”
李氏突然又插话了:“你姐哪儿会写字啊?一个月回不来一次,我看她在姬家过的挺好的吗。在街上遇到了也都是乐呵呵的,哪儿有什么不好的?”
月烑现在怀疑李氏不是不爱说话,而是不爱理连月罢了,看起来这个婶婶不太喜欢连秋。
连四有些不快地皱了皱眉,但最终也没敢反驳自己的媳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