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一世她独立要强,从来只有别人欠她。到收了澄净,更是劳心劳力、百般呵护,生怕自己的徒弟吃亏。这一世她也就坑别人些劳力和灵石,可如今……
她突然明白了澄净的期望,明白了自己的徒弟为何总想回报师恩。原来即便是理所应当,接受别人的付出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。
她按住伤口,将司徒巽的身体翻转,让左侧朝上,以便缓解流血的速度。同时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,不管是悲伤、愤怒还是歉疚,现在都不是宣泄情绪的时候。
她现在需要的是冷静和理智,需要的是结束游戏的办法!
计时沙漏无情的流动着,就好像那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的血水。
月烑脑中思绪飞转,冷静的开口:“终点前的那六个机会格其实都一样,对么?”她微微顿了一下,“严格的说,是结果都一样。”
她继续道:“第一个机会格是重启游戏,后五个则是让玩家后退一到五格。总之,不管我们投出几点,最终都会站到第一个机会格上、重启游戏,对吗?”
纸片人看着她高扬起了黑线嘴,说道:“我没有义务回答关于格子内容的问题。”
没有否认就等于做出了回答。
月烑将目光固定在司徒巽的伤口上,以免看到纸片人那已经恢复如初的左臂,“我记得你说这个游戏是可以走到终点的。”
纸片人道:“当然,规则不会欺骗玩家。”
月烑又问:“你还说这个游戏是公平的。”
纸片人道:“当然,纸片人的游戏绝对公平。”
月烑闭上眼睛,回想游戏规则和纸片人说过的话。
纸片人是个npc,所有人都必须遵守游戏规则,这个所有人也包括纸片人。玩家有权利了解游戏规则,作为npc的纸片人不可能在介绍规则时说谎。而纸片人说玩家是可以走到终点的,走到终点就可以完成游戏;
骰子最小的点数是一,最大的点数是六,玩家在终点前的最后一轮投掷中不管投出几点,都必定会走到终点前的那六个机会格中的一个,结果就是重启游戏;
游戏是公平的,这是纸片人一再强调的。按理说对玩家有利的情况和不利的情况应该对等,可走完了一轮,他们却只遇到了对玩家不利的情况……
月烑缓缓的张开了眼睛,说道:“我记得你说,之所以特殊格子都对玩家不利,是因为骰子是玩家掷的,走到哪里是玩家决定的,格子触发的事件必须抵消玩家在主动性上的优势。”
纸片人下意识双手抱胸,说道:“是这样没错。”不明白这个玩家为什么还能如此镇定的跟它讨论游戏规则,感觉不是什么好兆头。
月烑眼睛微微一亮,说道:“也就是说,玩家在主动性上的优势极大,大到可以抵消所有特殊格的不利,而玩家唯一的主动性就是可以决定走到哪里……”
她终于明白了,原来是这样!
纸片人有种不好的预感,这个玩家似乎发现了什么。
月烑一伸手,拿起了骰子。
纸片人忽然紧张起来,尖声道:“休息时间还没有结束,不让你的同伴多歇会儿吗?”
月烑抬头看向纸片人,这还是司徒巽断臂之后她第一次看向纸片人。她微微一笑,充满自信,“等出去了,我便能为他疗伤。”
说着,她手一扬,那骰子便落到了黑暗之上开始转动。
她伸手揽起司徒巽的身体,“你知道吗?凡间的赌场里有一种技巧,学会的人可以控制投骰子的点数。”
纸片人低头看向那还在旋转的骰子。
月烑将司徒巽的右臂搭在自己肩上,架着他站了起来,“你有没有发现,我掷骰子的回合走的都是数字格。”
只要活的够久,总会为了打发时间学些奇奇怪怪的东西。
纸片人双手抱住了脑袋,用力的晃动起来,它不相信这个玩家可以离开,它不信!
骰子停止了转动,朝上的一面是一点。
月烑架着司徒巽向后转身,面向了黑暗的深渊。
纸片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:“你要做什么?为什么不向前走?为什么?”
为什么?
因为走到哪里是玩家的决定,而这一决定拥有巨大的优势。这个优势可以抵消所有特殊格的不利,因为只要使用了这个优势,玩家就不用走到任何一个特殊格!
月烑抱着司徒巽,纵身跃入了黑暗。
在下方十丈处,是跟起点一样的红色格子,那是玩家可以转身向后,一步便可以到达的终点!
纸片人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空间,但月烑已不在意。因为她稳稳的落在了终点格上,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黑暗之上出现了“恭喜玩家完成游戏”的文字。
然后白光一闪,四周的五光十色、脚下的格子阶梯、刺耳而呱噪的纸片人——游戏空间的一切,统统在白光中消失不见。
他们回到了黑暗的地下,回到了石梯的旁边。
落入陷阱前,石梯四周是一片寂静的黑暗。而此时,这里虽然依旧黑暗,却是热闹非常。
骁黯蹲在地上,张望德肿着脸趴在他身前,正不停求饶。
旁边,冬夏和澄杺正在猛踩躺在地上的齐浩然。而齐浩然仰面朝天、一动不动,已经被踩的面目全非。
看到黑暗中白光一闪,月烑出现在了眼前,三人立刻丢下了正在拷问的对象围了上去。
澄杺欣喜的唤道:“主人!”
冬夏虽然面无表情,却忍不住关心道:“没事吧?”
骁黯则看到了月烑怀里的血人,“司徒巽?”
三人看向一身血迹的司徒巽,都是一愣,这是死了还是活着?
月烑顾不上理他们,抬手开了个恢复法阵,先为司徒巽疗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