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予眠连忙退后让他进去,陆老爷子缓缓摆手:“不麻烦了,爷爷就是想跟你说两句话。”
姜予眠回去拿手机,示意老爷子往下说。
陆老爷子满脸和气:“先前你给陆习辅导功课,这两个月他的成绩果然进步很多,能不能请你帮爷爷再管教管教他?”
还剩半年就要高考,他那小孙子脑子不笨,相反,还有些聪明,只是往日玩心大、不用功,难得学习有长进。虽然他不太清楚姜予眠是如何让陆习服从的,但结果令人很满意。
“管教”二字真是不敢,当姜予眠捏搓手指,低头不语。
看出她很犹豫,陆老爷子叹了口气:“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,爷爷不勉强你。”
陆爷爷把话说到这个地步,姜予眠没法再拒绝,她低头打字,举起手机:我再试试。
陆老爷子喜上眉梢:“谢谢,谢谢你肯帮爷爷这个忙。”
姜予眠:不客气。
她承了陆家的情,没道理拒绝这点小事。
得到肯定答复,陆老爷子转头就把陆习拎起来叮嘱一番,叫他以后跟着姜予眠认真学。
一听这话,赖在床上躺尸的陆习直接弹起:“她还要教我?”
陆老爷子以为他不肯配合,板着脸训道:“先前怎么教,现在就怎么教,总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,你要是再闯祸,我饶不了你。”
“爷爷,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。”得了便宜还卖乖,陆习扬眉,故作勉强道:“我学还不行吗?”
真不愧是他亲爷爷,玩得一手好助攻。
陆习把学校布置的作业带回家提前摆桌上,背靠椅子,翘起二郎腿。
房门没关,姜予眠来时就撞见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模样。
以往她看不惯这样,会叫他把脚放下来坐好,现在姜予眠仍然看不惯,却什么也不说了。只把本子和笔拿出来,问他:今天的作业是什么?
她会根据陆习遇到的问题去讲述相关题型,直到陆习彻底领悟。
姜予眠无法说话,但她书写的速度很快,那些对陆习来说非常头疼的数学公式、物理公式、以及化学符号,姜予眠几乎毫不迟疑就能写出来。
两人共同一张书桌,两把椅子平行,为方便教学,中间距离较近,就像教室里的同桌。
陆习把试卷翻转一面,指着后面的大题说:“这个题我还没懂。”
姜予眠拿着卷子看一眼便搁在旁边,握笔在草稿纸上写步骤,这操作让陆习看得目瞪口呆:“你这脑子也转得太快了吧。”
她刚刚就看了一眼,最多五秒钟。
听他惊乍的语气,姜予眠风轻云淡地解释:我做过这道题。
所以她看一眼就知道。
她埋头继续写步骤,文字不能像语言那样一边听一边理解,她要先写完整,再拆开一点一点的讲,让陆习结合上下步骤去思考。
这样的操作很麻烦,偏偏陆习只认她当小老师。
她怀疑陆习故意整人,可陆习又的确听了她的话。
真矛盾。
她无法理解。
陆习双手搭在桌面,胳膊肘支起来,左手托腮,眼神用力去看纸上的字。步骤越来越多,公式越来越复杂,陆习揉揉脑袋,眼神打转,落到别处。
姜予眠坐姿很端正,写字时微低头,扎成马尾的长发垂落身后。当她转头时,马尾跟着轻轻摆动。
这小小的发现莫名让陆习觉得有趣,他便一直盯着,看她左右转动的频率,看她认真分析的眼神。
教学比自己做题更加复杂,姜予眠全神贯注思考问题,完全没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。
陆习摸到一支笔,手痒了,悄悄拿笔去戳她发尾。
岂料姜予眠突然回头,他心一惊,手一抖,签字笔掉到地上,还滚了两圈。
姜予眠面露疑惑,陆习弯腰捡笔,避开她打量的目光。
中途谈婶上来送水果,见两个孩子低头看着同一张试卷,回去跟陆老爷子回报情况都是笑嘻嘻的:“陆习学得特别认真。”
陆老爷子顿觉顺心不少:“陆习既然服她,说明她有本事。”
让姜予眠去教陆习,这大概就叫做——以柔克刚。
今天的功课完成,姜予眠收拾好东西站起身,陆习把果盘端过来递到她面前:“吃了再走呗。”
姜予眠摇头,转身时候没有留念。
陆习暗暗磨牙。
学习以外的话题,小哑巴是一句话也不愿跟他多说。
“姜予眠。”陆习站起来,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住她。
差点就要踏出门口的女孩回头,翻到草稿本最后一页撕下,递给他:对了,这是要背的知识范围,如果你想好好学,可以按这个计划表来背。
手里被塞了一张纸,陆习心里堵得慌。
自从那晚耍酒疯后,姜予眠就不对劲,以前只是沉默不爱笑,现在就像波澜不惊的水,石头扔下去都砸不出涟漪的那种。
姜予眠才没想那么多,每天分出这么多精力给陆习讲题,她好累,也好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