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少年突然开口说话了,声音又轻,又沙哑,如同并州初冬的寒风。
“阿谦,”他丢下了弓,从背后抽出的也并非箭矢,“闭上眼睛。”
平地无声,突然亮起了一道电光!
整条街道都在一瞬间被这道电光照亮!借着这道电光,这个并州来的士兵终于看清了少年的面容。
……果然黄口小儿。
……长得其实也不算丑,但就是莫名讨厌。
在人生的最后一刻,他心中升起了这样奇怪的想法。
咸鱼算了一下自己今晚的收获。
一柄环首刀市价660钱,她loot到的是二手货,又有些磨损,折半卖掉也有1200钱。
四个人还能剥下三套衣服,一套衣服又有一二百钱,外加这几个盗贼谁也不是身无分文,凑一凑还有二百多钱,加在一起,一晚上就是2000钱的进帐!比她一个月的薪水还多!
尸体须得搬到巷尾的阴沟里去,等第二天随便什么禁军金吾卫巡街时拉走就是。
她扛着这一大堆战利品,满心欢喜地回家时,忽然看到隔壁窗绢上有道身影。
阿谦被惊慌失措的眉娘拉了回去,那道身影并非那个孩子,而是神情复杂地盯着她看的眉娘子。
……说是守望相助,一条街谁也没出门。
……行吧不出门就不出门吧!反正她是5魅狗习惯啦!
八月二十六日,太监和禁军的战争还没结束,似乎周边地区的官员也带着守军赶过来了。
皇宫方向白天也在冒浓烟,偶尔风向一变,大家都被呛得直咳嗽。
……终于也有这么一天,皇宫区域产生的空气污染扩散到平民区来了,真让人百感交集。
听说禁军已经攻进了宫中,虽然还没有完全占据整座皇宫,但天子与陈留王被十常侍们从北门带走,剩下的不过负隅顽抗的一些黄门罢了。
这就很尴尬,天子在的地方才是宫廷,现在雒阳城里没有天子,像个什么样子呢?
校尉们带着大部分禁军呼啦啦跟着奔出城北,追寻天子的踪迹去了。
……据说太后还在宫里,太可怜了。
今天没什么人出来买肉,因此肉铺干脆也不杀猪了。
住在羊家的仆役们昨晚上彻夜未眠,拎着棍子站岗放哨来着,现在都去补眠了。
院子里只剩下一群平日不住这里的佣工,凑在一起做清洁,顺便聊一聊局势,见她走进来,大家突然变了个脸色。
她往哪一站,别人都闪开。
过一会儿,有人悄悄递过来个折凳。
……然后继续闪开。
她察言观色不及格,谁能来告诉她,这到底是什么态……
“主君?”
羊喜磨磨蹭蹭地蹭了过来,似乎想说点什么,又好像不太方便说出口。
她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。
男人一般什么时候,会对一个女孩子表现得这么扭扭捏捏?
你们这位少东家呢,其实算不得男人,但这个还是可以商酌的事情,黑刃冷淡地说道,但你不算女孩子,这个是不能商酌的,至少你不算正常女孩子。
……那你说他到底什么意思?
“陆小哥……”羊喜终于开口了,“昨天辛苦了。”
“……哈?”她眨眨眼。
少东家又犹豫一会儿,“你昨夜那些……那些东西,是不是要出手?”
“……是没错,”她说,“少东家想买刀?平日我寻卖家都按500钱一柄出手,若是少东家想要,450钱如何?”
少东家终于大胆地看着她的眼睛了。
“你莫说谎,330钱一柄,必是这个价的!”
……是没错,但是,为什么无论荒野中路遇的小村庄,还是城中的市廛,亦或者是少东家羊喜,他们给出的收购价,居·然·是·一·模·一·样·的·呢?!
关于这个问题,黑刃勉为其难地安慰了她一句。
你不是说,作为一只5魅狗,你已经习惯了吗?
看到一贯同她不太对付的李二从眼前经过时,咸鱼突然喊住了他。
“李二!”
在佣工们面前颇有威望的李二不自然地转过头,神情复杂地望向这个少年。
“何事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