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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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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途 第49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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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根本没有那么简单!那球像是长在盛席扉身上了,每次他觉得球离自己近了,似乎一伸手就能够到,让他激动地往前伸胳膊,可每次都是将将错过,别说出圈,盛席扉几乎就没挪过地儿,一直原地打转。这简直不科学!看篮球比赛的时候也没觉得那些篮球运动员的手心里抹了胶水啊!

扑了好几十次空以后,秋辞都想玩儿赖了,想踩盛席扉的脚,还想挠他痒痒;一边偷看盛席扉的脸色一边又觉得惭愧,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?

盛席扉一边拍着球一边笑着问:“憋什么坏心眼儿呢?”

秋辞仍在伺机,已经有些气喘了,说:“没有!”

盛席扉看见他鬓角的发根底下冒出汗珠,在灯光下亮莹莹的。他故意露了个破绽,秋辞立马抓住了,把球从他手底下拍出去。

“啊!啊!赢了赢了!”秋辞一下子跳起来,兴奋得不得了,简直像他们打比赛的时候压着哨声投进一个制胜的三分球。

盛席扉跑出去捡球,不住地回头,舍不得错过秋辞任何一个高兴的表情。

他抱着球回来,故技重施,又把球冷不丁抛出去。这次秋辞有了准备,利落地接住了,还向他发起挑战,“你来抢我的呀!但是我不能在这个小圈里,给我按整个场地来算行吗?”

盛席扉看向他的脚,“鞋是不是不舒服?”

秋辞高兴地拍着球,闻言把球抱住,低头踩了几下地,“还好。”

问他相当于白问。盛席扉走到他跟前,蹲下来,握着他脚腕让他把脚抬起来。

“唉,别——”秋辞难为情,他觉得脚上出汗了,想往后倒,但是盛席扉握得很紧,抬着他的脚腕把他的皮鞋脱下来。

“鞋底儿这么硬啊。”盛席扉双手握着鞋子弯了弯。

秋辞没穿鞋的脚踩在另一只鞋的脚面上,腿已经累了,身子朝某个方向歪斜,直歪到比萨斜塔的角度,一下子失去平衡,趴到盛席扉肩上。盛席扉毫无准备地被他压得跪了下去,忙手撑地稳住,抬起头哭笑不得地看着他:“这就没劲儿了?”看见秋辞整张脸都跑得红通通的,眼里也充满光彩的,鬓角的汗已经汇成一条线,沿着脸部的线条滑下来。

盛席扉一条腿蹲住了,另一条腿单膝跪地,把秋辞没穿鞋的脚放到自己大腿上,忍住了没有上手去捏,抬头问:“刚才那么跑脚疼吗?”

秋辞咬住下唇摇头,想把脚从他腿上拿走,又被他握住脚腕。

“要不你光着脚吧。”

“什么啊……”秋辞臊得一个劲儿抿嘴,想把脚腕从他手里挣脱,同时下意识地看向寂静的四周,“你别闹了。”

盛席扉注视他的每一个表情,这时心里又有了那种软成一团的感觉。胆子这么小,这么要面子,还敢说什么打野炮。软成一团的心又开始汩汩地冒出酸涩的小泡泡。

他不忍心再让秋辞难为情了,松了手,秋辞立刻变回金鸡独立的姿势,想把鞋也要回来。

盛席扉站起身,把他那只漂亮的棕色皮子的牛津鞋也拎了起来,“你这鞋不行,我可没想到你成天就是穿这种鞋走路,多难受啊!”

秋辞也要哭笑不得了,“我就说我没带运动的衣服,你还不信!皮鞋都这样,你又不是没穿过,我的已经很舒服了,你当谁都跟你们程序员似的踩一双运动鞋就敢出门。”

盛席扉拎着鞋子躲他的手,就像刚才两人玩儿抢球,又像调戏,“你干脆脱了鞋打,没事儿,没人看见。”

秋辞哪受得了这个,继续抢鞋,就像刚才抢球一样根本碰不到。他抢鞋子没有抢球的毅力,没几下就觉得太傻了,还有点儿将要气恼的架势。

盛席扉笑嘻嘻地后退两步,运动鞋就是方便,踩着鞋后跟就脱下来,然后把袜子也脱了,单手脱袜子,脱成两只袜子球,扔到鞋边,赤脚踩在地上,“还热乎呢,踩着可舒服了。”

秋辞脸上已经臊得不行了,不住地往四周看。

盛席扉光着脚在地上蹦蹦跳跳,一个劲儿地怂恿。

秋辞脸上忽然变得更红了,盛席扉以为他是要严词拒绝,但实际是弯下腰把另一只鞋和袜子都脱下来。两个大人光着脚踩在地上,像两个小孩儿一样嘻嘻哈哈地笑起来。

他们打了将近两个小时,都快凌晨一点了,秋辞被盛席扉遛得一点儿劲儿都没了,再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体面,一屁股坐到地上,又被盛席扉拉起来,强拉着又溜达了一会儿才允许坐下。

两人坐在场边的地上,轮流用盛席扉那只大水瓶喝水。两升水喝得只剩一瓶底,水都流成汗,衣服湿得贴在身上,尤其秋辞穿着格外薄的白衬衣,出门前又偷懒没穿背心,衬衣湿得透出皮肤的颜色。

他留意到盛席扉的眼神从自己身上扫过去,低头看了一眼,大为赧然地把前襟从皮肤上揪起来。

两人心里都有些害臊,沉默下来。不知是谁先仰的头,他们一起看向天空,却看不到星星和月亮。

“有云,明天可能下雨。”盛席扉说。

“嗯……下雨挺好,就凉快了。”秋辞接话,过了几秒,他又看向盛席扉,说:“谢谢你。”

盛席扉笑着看回来,“谢什么?”

秋辞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,刚要把脸扭过来,被盛席扉的手挡住,偷袭似的嘴上挨了一个吻。

盛席扉亲了一下就赶紧坐正了。秋辞心慌地四下张望,那么安静,连虫鸣都没有。

“现在连蛐蛐都没有了。”他害羞了,急于展开一个话题,“你小时候逮过蛐蛐吗?”

“逮过,蛐蛐,蚂蚱,螳螂,还有蝈蝈,都逮过。”盛席扉给秋辞讲自己小时候有多调皮,说以前他们楼下的空地允许种菜,他爸种了一棵南瓜,长得特别好,每年都能结不少大南瓜送给邻居们。有一年他逮了只蝈蝈,听说蝈蝈爱吃南瓜花,就把他爸那条南瓜藤上的所有的花一口气全掐了,他伸出两根手指头,炫耀似的对秋辞说:“那年我爸就种出两颗南瓜!”

秋辞追问:“那你爸爸训斥你了吗?”

“训啊!肯定得训,还差点儿打我呢!”

秋辞惊讶地问:“你小时候挨打吗?”

盛席扉笑着摇头,“我爸小木棍都拿起来了,都要抽到我屁股上了,又舍不得了,给我说了一顿就放我跑了。”

秋辞笑着低下头,从地上捡了个小石子,在地上划出一条一条浅浅的印子。

“我猜你小时候也没挨过打吧。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但是你们家是那种规矩特别多的人家,是不是?”

秋辞点点头,“我们家规矩是挺多……主要是我妈妈管我,我看什么书、背什么诗,都是我妈妈管我;我爸爸对我虽然也挺严格,但是他太忙了,比我妈妈还忙。”

秋辞也和他讲了一些自己小时候的事,讲自己从小就能一个人看书,从按着拼音念到早早认够汉字,可以无障碍地阅读。当别的孩子在楼下呼朋唤友的时候,他就在楼上的窗子里听着,在心里想:我自己对着镜子,再举起杯子,也算是三个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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