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了,阿兄呢?”衡玉问。
“这般时辰必然是在东宫忙着呢。”喻氏道:“但他出门前说了,午后会想法子同太子殿下告半日假,尽量早些回来。”
“这倒也不用的,还是公事为重。”
“我们也这么同他说的,他自顾非要如此呢。”喻氏轻叹气:“我总也不好直接同他说‘小玉儿也没那么着急见你’不是?”
“小玉儿没那么着急见他,他却是着急想见小玉儿了。”宁玉紧紧挽着妹妹的手,小声道:“若非是那封书信……阿兄便要亲自去营洲逮人了。”
所谓“那封书信”,指的自然是萧牧从中作保会保证衡玉安全的书信了。
彼时收到那封信时,吉家众人皆是震惊茫然的。
当然,如今这茫然尚在——萧侯怎会写亲笔信来保证他们家小玉儿的安全?
如今人回来了,今晚必然是要好好问一问的。
“郎君,方才孟老夫人开口让您留下用饭,您为何拒绝啊?”
马车出了延康坊,车内的贴身小厮不解地问道。
“我开口拒绝,总比有朝一日阿衡会厌烦我来得好。”少年半垂着眼睛说道。
小厮听得一怔,而后忍不住道:“郎君为何会这般想?此番您将衡姑娘接回京,本该是高兴的事,可小人瞧着您这几日好像有什么心事……”
说着,便不安起来:“郎君,该不会是衡姑娘她……另有了心上人吧!”
韶言并未接话。
小厮只当自己猜对了,顿时着急起来:“那郎君您怎么办!不然……去求殿下替您做主?”
“我如何,是我自己的事,阿衡并不欠我什么。反而,她给了我许多。”少年透过半镂空的车窗看向车外,像是在说服自己:“她是自由的,何时都是。”
吉南弦显然是未能告得了假,待回到家中时,天色已然漆黑。
听说家人都在膳厅等着自己,他不由加快了脚步,官服也顾不得换,便赶忙过去了。
“小玉儿呢?”
前脚刚跨进膳厅,吉南弦便扬声喊。
“阿兄!”少女的声音传来,吉南弦含笑走进厅内。
“阿兄怎才回来,都等了你半日了。”衡玉自椅中起身。
吉南弦先将人打量了一遍:“不错,好歹也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。”
“那当然。”衡玉微扬起下颌,做出自得之色。
“还未用饭吧?”孟老夫人问孙儿。
“是。”吉南弦的目光依次看向完完整整坐在那里的家人妻女,道:“你们不必等我的,大可先吃了便是。”
喻氏奇怪地看他一眼:“我们的确已经吃过了啊?”
“?”吉南弦看向那空空如也的饭桌,不禁默然。
“去让厨房给郎君下碗面吧,夜深了也不好再折腾其它,吃多了也不易克化。”孟老夫人交待身边的婆子。
吉南弦:“……多谢祖母。”
“再加几块儿卤肉吧。”喻氏加了一句。
吉南弦心里顿时暖暖的。
挺好的,满足了。
面很快做好端了上来,在家人们的陪同下,吉南弦将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。
放下了筷子,漱口罢,接过仆从递来的湿布巾擦拭了手,便看向了衡玉:“现在说说吧。”
“说什么?”衡玉看着自家兄长。
该说的信上不是大致都说完了吗?
吉南弦挥手屏退了身边的下人。
翠槐见状拉起阿姝的手,将人哄着带去了外头玩。
“说说定北侯何以会写亲笔信替你的安危作保——”吉南弦道。
此言一出,衡玉便察觉到自家祖母,阿姐,嫂嫂的视线皆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自己身上。
此事倒的确是得好好说一说的。
至于如何说,是早已打算好的,此时便没有迟疑地道:“这件事说来话长,但大致可以归结为,我与萧侯一见如故,在营洲时,他帮过我许多。且经过这半年来的了解,又可知此人秉性仁善,处事严谨。并非是只通晓带兵打仗的武将,更是难得的智勇双全之人——”
听她上来便如此大夸特夸,厅内气氛有些微妙的紧绷。
吉南弦与妻子几人互相交换了一记眼神后,遂戒备地向衡玉问:“……所以呢?”
“所以,我私下与之……”在家人们的屏息中,及自家嫂子忽然莫名瞪大的一双眼睛注视下,衡玉谨慎地压低声音道:“我与之结盟了。”
“结、结盟?”吉南弦一下没反应过来。
“只是结盟?”宁玉忙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