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后,宣帝又是如此,夸了其余几分答卷。
他的手依然在抖动着,陆有良就只当他是累着了,“陛下,您歇歇把,自有庄大人等为您分忧。”
宣帝阖上眼睛,靠坐在
*
十九岁的生辰,温虞是想过许多的庆生法子,从前她每年生辰时,沈遇要不就是出现片刻就有事离去,要不就是根本不在上京城只会派人来给她送上一份生辰礼,今年沈遇也出了远门,却说过他会在她生辰这日赶回来,那肯定是为了给她庆生。
可沈遇他……
没回来……
她坐在梳妆台前,沉默的看着镜中的自己,今日是生辰,她却半点儿开心的情绪都没有。
自从三日前得了沈遇摔下悬崖失踪的消息以来,她从最开始的难以置信,无法入睡,到现在为止,她仍然是不信沈遇真的会出事……
陈嬷嬷走到她身旁,叹气,“姑娘,今日是你的生辰,何不让人往宫中递信去,同皇后娘娘道一声今日休息,也是无妨的,想来皇后娘娘也能体谅姑娘。”
“那怎么行,不过是十九岁的生辰,过与不过有何关系,既然答应了要给六公主授课,六公主如今也算是认真听课了,我总不能言而无信……”
“生辰,明年再好好过,也是一样的。”
温虞咬了咬毫无血色的唇,她才不要像沈大人一般做个言而无信的人呢。
她拾起了一支珠钗,簪入发髻中,抬手间,衣袖往下坠落,露出了细了一圈的手腕子,那条红线绕也松松垮垮的缠在她的手腕上,眼见着就要散开似的,她干脆取下重新系了结扣,在手腕上绑紧,衣袖抚平遮盖住,而后又看过自己的打扮,确定是毫无错处时,她方才起身,“走吧,莫误了时辰。”
陈嬷嬷叹气,吩咐着思柳,小心伺候着姑娘。
而后送温虞上了马车,目送着温虞离去走远,方才准备回去。
又有人打马归来,是鸣争风尘仆仆从北望山回来,陈嬷嬷大喜过望,连忙问他,“可是找着大人了?”
鸣争面色沉重,吞吞吐吐回答道:“大人他……如今还未寻得踪迹。”
“我回来取些东西。”
“陈嬷嬷,我方才瞧见咱们府上出去了一辆马车,夫人是回娘家了?”
陈嬷嬷听得心下失望,回答他,“今日是夫人为六公主授课的日子,夫人她入宫去了。”
“你要取些什么,告诉我,我赶紧带人收拾了,你好带去。”
沈宇失踪,这几日府上是兵荒马乱的,陈嬷嬷也没有起疑心。
她自是也没瞧见鸣争听见温虞入宫后,脸上一闪而过的焦急,他混乱答道:“是些要紧的信函,在大人的书房里,嬷嬷不方便取,我自己去取来就是。”
沈遇的书房,外人轻易不能进去,即便是温虞也甚少会去。陈嬷嬷听后,只点头,“那你赶紧去,莫误了正事。”
鸣争这才脚步匆匆走向书房的方向。
*
今日入宫时,才发觉御街上守备都森严了许多,温虞这才想起来,今日是贡生们入宫参加由陛下亲自主考的殿试。
宫中禁卫都认识她的马车,也仍旧查看了一回方才放行。
温虞心思不在皇宫加强了守备一事上,一路心不在焉去到了春芜苑,坐下等了一刻钟,六公主方才走来,见到她时,满脸的诧异之色掩都掩不住。
温虞浅浅一笑,“公主今日可迟了些。”
六公主看着她,苦恼道:“是我以为夫子今日不会来了。”
沈遇在北望山掉下悬崖失踪一事,上京城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。
“沈大人那么厉害,怎么会摔下悬崖失踪了呢?”六公主双手托腮叹气道,她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,也没想过温虞听见这话会是什么心情,宫女觉着不合适,便轻轻唤了一声,“公主,您不是备下了寿礼,要送给温夫子?”
六公主恍然,“我差点就忘记了,快拿来。”
这才将沈遇失踪一事给压下不再提。
六公主将礼物送给了温虞,又说了一回祝寿之词后,温虞方才开始今日的授课,她这几日强打着精神准备了今日的授课内容,却仍是中规中矩的讲解制香之法,虽说六公主还算是认真听着。
待到授课结束,温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,同六公主道别后就准备离开皇宫。
出了春芜苑以后,往东华门的方向行去,走了二十余步,忽见一行巡逻的禁卫往这边来,这不算稀奇,温虞略往旁走了走,打算避开。
那队巡逻的队伍一行六人,温虞不经意地抬眼扫过那六人,忽然同那第六人目光相对。
那是张极其陌生的脸,却有着扑面而来的熟悉感,让她一时愣在了原地。
是沈遇吗?
她脑海里起了个念头,转瞬她就觉得自己是魔怔了,怎么会生起这样一个奇怪念头呢?
沈遇在北望山失踪,怎么可能转眼就在皇宫里出现,还是这样一副陌生到她不曾见过的面容。
她紧紧抿着唇,一上午都在强打着精神同六公主授课,即便心里头装满了难过,也不曾泄露半点儿。
此时此刻,看着那就要擦肩而过的陌生禁卫时,竟然快要压抑不住,红了眼眶。
她不该看,却也是紧紧地盯着对方看去,对方好似也一直不曾收回目光,看着她。
就要过去时,她忽而在心里轻轻唤了声。
“夫君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