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国公府没有那许多的亭台楼阁,大片的空场为了方便家中子女习武。
虽也花木扶疏,但那花木未经雕琢,长势野蛮,张扬舞爪大有连绵不绝之意。
挑剔如太子殿下,都觉得有几分淳朴的野趣。
兰时曾经购得过一只极大的釉面兔毫盏。
此时正好拿出来点茶。
纤纤素手,碾茶成末,调制成茶膏,徐徐向那碗中注入沸水,又添柱之,环回击拂1。
银茶匙泛着锋利的光,不一会儿便搅出茶末,兰时随意勾画,那末上渐渐浮现一簇兰草。
兰时将之置于茶托,捧给太子殿下,“殿下请用。”
卫国公府没存什么好茶,但经兰时这一调,茶香四溢。
太子殿下捧着茶盏,细细端详。
这茶过兰时的手,可咬盏许久,那末上的兰草,恣意舒展。
“为何点茶与我?”像是在告别一般。
兰时轻抿着唇,笑得含蓄,“殿下要出门,自是要送一杯离别茶。”
太子殿下闻言,将那茶饮尽,拽起兰时,“我带你一起去。”
结果被兰时反手制住,颁着他的胳膊摁在背上。
“殿下又在说什么胡话,殿下此番是公务,带着我算怎么回事。”
太子殿下不依不饶,“那你答应我,不准在我离开的这段时日,偷偷往北境去。”
兰时应下,“殿下放心,我不走。”
兰时重诺,从不食言。
她神色如常的送走了太子,看似毫无异常,实则被太子殿下摘走了腰间香囊都未曾发觉。
太子细致地将那枚绣了兰时花押的香囊系在腰间。
“为何听到徐州会色变,那里有什么?”
近日走得太顺了,太子殿下再也没梦过他与兰时那如今并不曾发生过的过往。
他很肯定此去并未性命之忧,不然兰时定会拦他。
那会是什么?
回想起兰时方才那几不可查的决绝,太子殿下有了个不太好的想法。
才过汴城河大街,便掀帘换来了飞羽卫。
“给孤好好看住十四娘,在孤回京之前,绝不许她出城去。”
一队飞羽卫领命而去。
太子殿下轻车简从,出城而去。
兰时寄出了信,赁了辆马车,七拐八拐地敲响了沈相府的大门。
她人坐车内,声音不低,“苏岐鸣府求见你家郎君,你立马去传,他一定会来。”
没过一盏茶的时间,沈初霁急急忙忙跑出来。
兰时也不掀帘,“樊楼,静候沈衙内大驾。”
说完便架着马车扬长而去。
沈初霁一路跑出来,襆头都跑乱了,鞋也差点踩掉。
结果就得了这么一句,气得他想骂娘。
沈初霁气急败坏地蹬好了鞋,“备马!”
御街北的樊楼,朱门绣户,富丽堂皇。
兰时借着萧宝圆的令牌,顺顺当当上了二楼雅座。
过了三刻钟,那沈衙内跌跌撞撞闯进门来。
“姜娘子,你最好真有事说,不然咱俩可得好好计较计较。”
沈衙内勾栏瓦肆常作客,看着人高马大,实则娇柔体弱。
瘫在兰时对面,喝光了桌上的那壶清茶。
“我本是想问问,你愿不愿意同我去北境,如今已经不必问了。”
听到苏岐鸣三个字,不问缘由就火急火燎地跑过来,旁的不说,单就这份心已经难能可贵了。
“你要去北境?那——”太子能答应吗?
沈初霁下意识坐正,面露难色,他可一点儿不想听到这消息。
兰时以为他要说的的苏岐鸣,递了个锦盒过去,“这个你拿着,若他日苏探花有事可凭此信物去卫国公府求助,卫国公府做不到的事,你便拿此物去寻英王府的小郡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