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季临钦走后,纪三又兀自忐忑了一阵。
这事儿迟早会被家里人发现的。
以前爷爷奶奶老说她是家里最不乖的小孩,现在想起来,最不乖的明明季临钦。他可是背着家长,把自己的户口给移出去了。
简直是大逆不道。
她想再看看还热乎的小本,在家找了半天也没找到,应该是被季临钦藏起来了。
两人都有前科,纪三儿觉得他们两都应该把对方拴在裤腰上。
安阳来敲门,为昨天连盛做的事道歉。
纪三儿从屋里给他倒了杯茶出来,安阳正在打量这个院子。
“花很漂亮。”他说。
纪三儿在他对面坐下来,搓搓手:“我小叔种的。”
安阳打趣着说:“他看上去不像是会种花的人。”
纪三儿点点头,几年前她刚来的时候这院子也是一片荒芜:“因为我喜欢,他才种的。”
季临钦走了几年,这院子也是最近才捯饬好的,他走之前的院子更好看。
池子里还养着金鱼,这是他们在公园小摊上钓的;水面上飘着的菏叶也是真的,现在快要入秋,要是早一点来,就能看见荷花;院子角落那棵树是桂花树,等春天树上花开,一条胡同都能闻见花香。
这些和季临钦的共同成就纪三儿都想显摆跟其他人说,又因为眼前的人是老师,不好意思开口。
安阳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:“昨天连盛到半夜才回来,今儿一大早跟我别扭半天也没好意思说出口,我看出来了,他就是想跟你说声抱歉。”
昨天一场大乌龙,他还要把自己赶走,不过他帮她找东西的时候很尽心,纪三烦一烦也就过去了:
“没关系的。”
安阳看见了她手上的东西,感受到他的目光,纪三下意识缩了缩手。
安阳笑着说:“你们应该挺不容易吧。”
“嗯……还行。”
纪三本来就没指望连盛能管住嘴,所以安阳知道了她也不觉得意外。
“他昨天喝醉了,不小心说出口的,今天还千叮万嘱让我装作不知道,我觉得这没什么。”
“嘁,他做什么事都不靠谱。”
安阳轻笑:“我认识的连盛似乎跟你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,在我印象里,我弟是个挺能干,挺有担当的人。我们家长辈将担子全压他一个人身上,他也没真怨我一句。”
“才怪!他在我面前没少说你坏话!”
纪三忍不住背后戳人脊梁骨,说出来才发现自己这行为跟连盛没什么区别,见安阳忍不住笑他们,她又开始不好意思。
“你这性子倒是一点没变。”她以前就是这样,安阳放心了些,“你跟你小叔应该很合拍。”
合拍吗?
纪三扣了扣杯沿:“可能吧,不过我们之间也会有矛盾。”
安阳撑着下巴耐心听她说,他觉得跟三火聊天很有意思———
“我小叔有一点我很不喜欢,我们之间大部分矛盾几乎都是因为这个,前两天,他总算愿意因为我改变,我应该是高兴的,可我却没有预计的那样开心,不知道是哪一点不对劲……”
这么说似乎容易让人误会,纪三摆摆手:
“他没什么不良嗜好,是他的工作,我不希望家里人出生入死的有危险,他愿意退一线,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愿意这样。”
安阳听明白了,沉默了一阵,对比自己的经历,他竟然有些羡慕他们两个。
“我们能看见的合拍,不过是总有一方愿意为爱屈就,这是你小叔的做法;但屈就的前提是,需要用保持自我的方法去这么做,这就是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……”
安阳说,曾经他也经历过这些。
三火不禁想起了印象里那个一眼明艳美人。
“她讨厌束缚,讨厌规矩,而我从小到大做什么事都是顺着规矩走得,我很喜欢她,总希望她能为我改变,她也期盼着我能为她改变。后来我们只能被动地不断去迁就对方,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……”
“如果一段合拍的关系,需要双方疯狂地妥协,那我们爱的到底是谁呢。”
……
夜里季临钦回来,纪三正在放水准备洗澡。衣服脱了一半,要拉着他一起:
“省点水。”
季临钦无奈地看着她将自己脱得光溜,又伸手来脱他的衣服。
她不耐烫,洗澡水总是有些凉,滑溜溜的身子窝在他身上,这才觉得正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