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阳郡主一边哭一边笑:“可是景元, 我自幼跟你定亲, 后来虽然退亲了,人人皆知我以前是你的未婚妻,谁还敢娶我?现在你成了大英雄,更不敢有人来我家提亲,难道我就要一辈子顶着你的前未婚妻名头过日子?”
谢景元用轻轻吹了吹茶水面儿:“既然如此,郡主先回驿站,回头我给郡主做个媒,保管郡主满意,到时候我再给郡主添一份妆奁。”
说到这里,谢景元忽然将茶盏重重地放在旁边的凳子上:“我再告诉郡主一遍,柳氏是我这辈子最心爱的女人,是我的正房太太,谢某人此生此世不纳妾不渔色,若有违誓言,让我将来被胡人大卸八块而死!”
周边看热闹的百姓都安静下来,安阳郡主怔怔地看着谢景元,片刻后轻声道:“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?”
谢景元不再跟她客气:“郡主眼里只盯着富贵二字,自然不会明白我与夫人之间的真情实意。郡主当日让人泼我一盆凉水,你我早就恩断义绝。看在祖父的份上,我暂且让你留在这里。若是郡主再趁着我不在家以诰命级别来欺压我家夫人,那就休要怪我不客气了。”
说完,谢景元不再管安阳郡主,当先站起身,看着眼前乌央乌央的人群道:“多谢诸位今日给我作证,都散了吧。”
说罢,他转身往大门里走去:“来人,送郡主回驿站。”
安阳郡主再次被晾在了门口,看着旁边窃窃私语的人群,安阳郡主羞愤难当,用帕子捂着脸,扭头就跑了。
屋里面,柳翩翩正带着女儿在玩耍呢,见到谢景元之后笑看着他:“将军回来了?”
谢景元见她脸上笑意盈盈,心里松了口气。他在驿站附近放了人,安阳郡主一出驿站他就得到了消息,急匆匆赶回来。他就担心安阳郡主进家门,以她的性子,肯定懒得跟安阳吵架,说不定扭头就跑。
“玩什么呢?”
柳翩翩扬了扬手里的铲子:“来挖土呀,落落要种菜。”
谢景元饶有兴趣地跟了过去,只见女儿从书房里找了几颗脆嫩的小菜苗,说是要种在一个空花盆里。
见到亲爹回来,落落抬头跟他嗯嗯两声,然后低下头继续挖土,这次没有打人。
夫妻两个蹲在一边看女儿挖土,因为蹲不稳,落落直接跪在地上挖,小铲子使不好,扒拉的到处都是土。
柳翩翩侧首笑看谢景元:“谢将军真是狠心。”
谢景元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一下:“没良心。”
柳翩翩低头笑:“你真要给她做媒啊?”
谢景元点头:“我放出这话,就是告诉天下人,我不在意这个婆娘,谁愿意娶谁来娶,跟我不相干。若是她再不识趣,继续歪缠,明儿我就让人绑了给她送回京城去。放心,这两天就能知道具体消息了。”
没多大一会儿,外头人报玄武要来回话,谢景元直接让人将他带进了花园。
玄武进来后先行礼:“将军,太太,那车夫今日招了。”
谢景元哦一声:“怎么说?”
玄武低声道:“汾阳王酒后在公开场合说孙太后与……”
说到这里,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人。
谢景元来了兴致:“没事你说。”
玄武继续道:“说孙太后与秦大人不清不楚,这话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太后娘娘耳朵眼儿里,太后一怒撸了他的差事,还找个由头把他痛骂了一顿,说他忝居高位,却不知为君分担,要降他的爵位。后来汾阳王去求孙侯爷,孙侯爷就给汾阳王出主意,让郡主到西北来,不管做妻做妾,能辖制住将军,就能给朝廷分忧。”
谢景元嗯一声:“还有什么?”
玄武斟酌着道:“后面的话是车夫自己说的,小人猜测八九不离十。听那意思,若是郡主无功而返,汾阳王的王爵怕是不保,汾阳王世子也要受牵连。前一阵子晋王造反,太后娘娘已经将好几个王爵都削了,直接贬为平民。汾阳王这是急了,这才把女儿丢出来。若是汾阳王爵位没了,安阳郡主也要沦为平民,这才……”
谢景元一边帮女儿挖土一边道:“我知道了,你去吧,等会子让赵同知过来一趟。”
玄武拱手行礼离去。
柳翩翩已经开始带着女儿一起种菜,挖坑、扶着小菜苗、填土……
娘儿两个玩得可高兴了,仿佛刚才玄武说的话不存在一样。
等玩了一会子后柳翩翩才开始问话:“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事儿?”
谢景元先骂了两句:“孙振雷这个老贼,惯爱拿女人说事。既然他这么操心安阳的婚事,那我何不做个顺水人情。”
柳翩翩哦一声:“你要给她说亲事?”
谢景元对着柳翩翩灿然一笑:“我听说孙振雷的小儿子去年丧妻,把安阳给他做儿媳妇不是正正好?媒人我都想好了,就让赵同知做媒。”
柳翩翩哈哈笑起来:“赵同知不得恨死你,你把他留在这里,他日夜不安,现在居然还让他做这种事情。”
谢景元伸手扣了一坨土埋在花盆里:“他要是能把这事儿办成,我就放他走。孙振雷不是想恶心我嘛,我也恶心恶心他。汾阳王这个老东西想跟孙振雷穿一条裤子,我就让他们做个儿女亲家,岂不是更好。”
夫妻两个在花园子说悄悄话,过了一会子,赵同知来了,谢景元洗干净手,抱着女儿亲了一口,一个人去了前院。
赵同知见到谢景元后立刻起身行礼:“将军。”
谢景元摆摆手道:“赵大人坐。”
赵同知有些尴尬,从谢景元入边城第一天起,双方虽然没有明着为敌,但彼此心知肚明,不是同一条战线的人。赵同知曾经梦想过谢景元帮孙侯爷打个胜仗,然后他不用再夹在中间为难,结果蔡知府那个蠢货坏了事情。
“不知将军唤下官来有何吩咐?”
谢景元笑眯眯地看着赵同知:“请赵大人帮个忙。”
赵同知哎呦一声:“将军客气了,将军有事只管吩咐,下官定全力而为。”
谢景元端起茶盏:“也不是什么大事情,想请你给孙侯爷写封信。”
赵同知心里开始打鼓,这是要干什么?
谢景元继续道:“因着我的原因,安阳郡主现在无人问津。但赵大人是知道我的,我心里只有我夫人一个人,与安阳早就恩断义绝。但她一个女子,被父亲逼着千里迢迢来西北,我帮她一把,给她找个好人家,往后我跟她就两不相欠了。”
赵同知傻眼了:“不知将军让下官给孙侯写什么信?”
谢景元放下茶盏,笑得春风和煦:“听闻孙侯爷幼子丧妻,他年岁不大,我想做个媒,把安阳说给孙家少公子。但我与孙侯不熟,你们是亲戚,请赵大人帮忙写封信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