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容皱着眉犹豫了会儿,就吩咐道:“传下去,入夜之前把那个叫崔白的谢府女婿给我找来。”
崔白被国公府的人拉来的时候,已经是吃晚饭的时辰了。
贾容还在吃饭,便有下人来禀报说崔白来了。他放下筷子,让人请崔白进到屋子里来。
崔白刚刚坐下,贾容就让人放了一小箱碎银子在他面前。
崔白看着下人把那箱碎银子打开,拿到他面前。
崔白还没有反应过来,贾容就已经把那张描着长命锁的图纸扔到了他面前。贾容靠在椅背上翘着腿,道:“别对我否认这不是你的东西。说说吧,是从哪里弄来的?”
崔白低头看了眼贾容扔过来的图纸,脸色僵了僵。
这图纸就是他上次元宵的时候看见卫怀柔手腕上戴着的东西,又听见了谢府老太太与婆子之间的对话,说卫怀柔不是外室的孩子时觉得有蹊跷,才让画师按照他的记忆把那个手钏画下来的。
但这么多天过去,若不是上次崔白在弄春楼里被贾容拿走了这张图纸,他早就已经忘记了这回事。
但贾容这样让人把他拉到府上,又是关门又是银子的,崔白也明白过来事情不简单,想了想才道:“是鄙人上次在银铺里瞧见的,觉得好看就让人画了下来。”
贾容还没等他说完就冷哼了一声:“银铺里瞧见的?骗谁呢?!”
崔白说的谎还没说完就被贾容戳破,不由得怔了怔。
“你知不知道这上面画的是什么东西?”贾容指着那图纸,又伸手敲了敲放在崔白面前的那一箱碎银,“你若是实话和我说了,不止这些银子,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你。”
“说不说是你的是,”贾容模仿了下卫绪往常对他的办法,“这些银子你要不要也是你的事。”
崔白看了眼那箱碎银,在心里踌躇了一会儿。
贾容是什么身份他很清楚,卫怀柔的身世也与他没有什么关系,但如果这点事情能换他未来的仕途,那他当然是愿意的。
“图纸上画的东西,是上次在谢府看见有人戴着,才叫人画了下来。”崔白咬了咬牙,道。
贾容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,皱了皱眉,问:“谁?”
崔白犹豫了一下吗,才道:“是谢府的卫三郎。”
贾容一下愕住,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,才想起谢府的三郎,就是谢安的弟弟,卫怀柔。
*
谢瑜来后的第二天下午,几个姨娘就来了谢安的屋子。
“姑娘,几个夫人来了。”绣云看见来的人是极少来谢安屋子的几个姨娘,不由得觉得奇怪,还是进屋告诉了谢安。
谢安正在看书,便把书放回了书架上,点头让几个姨娘进来。
几个姨娘一进屋看见屋子里的摆设就忍不住夸了起来讨谢安开心,又瞧见谢安在看书,便纷纷道:“大姑娘性子真娴静,这样爱看书。”
谢安笑了笑,没有说什么,让绣云去端了祖母送的茶水上来给几个姨娘喝。
几个姨娘看见了卫怀柔,于是又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地说了许久,直到绣云端了茶水和糕点上来让她们吃时才稍稍安静了一会儿。
卫怀柔坐在谢安旁,慢慢皱了皱眉,忍了忍没有说话。
等把那些糕点茶水都喝完了,几个姨娘才说道:“昨儿个二姑娘来瞧过大姑娘了吧?还听闻大姑娘还送了许多好东西给二姑娘。”
几个姨娘看了眼谢安的脸色,看她还是微微笑着地,便继续道:“大姑娘可真是阔气啊,要是我们几个也能生一个大姑娘般的女儿,那可就等着享清福咯!”
几个姨娘说完了,又看了眼卫怀柔,又笑着随口夸道:“像三郎这样俊俏的,京城里也是难得的。”
卫怀柔没有理会那几个姨娘。
几个姨娘有些尴尬,便听得谢安温声道:“若是喜欢,我房里还有些宫中赏赐下来的绫罗绸缎,去挑就可以了。有中意的与绣云讲一声便好。”
几个姨娘听了,又一下子笑了开去,不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,就随着丫鬟去挑自个儿喜欢的绸缎去了。
绣云等那些姨娘走了,才把门重重地合上,没好气地道:“大姑娘还送她们东西,一个个的,夸了几句就捧着东西走了,还以为我们瞧不明白。还有上次东院发生的事,她们几个争先恐后地去拜佛烧香,往身上系红绳,生怕招惹上什么东西。”
“好了,绣云。”谢安温声说了一句。
绣云耸了耸肩,这才不继续说了。
谢安从书架上重新拿下了书,正要看,却忽然想起绣云刚刚说的话。她从榻上下去,到屋里拿了东西出来,才唤了一声:“怀柔。”
见卫怀柔望了过来,谢安才道:“过来下。”
卫怀柔走进里屋,才看到谢安手里拿了条细心编好的红绳。
谢安温声道:“把手伸出来。”
卫怀柔看了眼那条红绳,还是乖乖把手伸给了谢安。谢安轻轻将那条东西系在了他腕上,系好了才松开手去,微微笑着道:“戴着它,不要摘了,能辟邪。”
卫怀柔低眸,看了眼那条有些鲜艳的红线。
是用六股绳子编出来的,想来谢安应该编了许久。恰好盖住了他腕上因为戴着长命锁而略微发黑的那一圈。
她原来还记着长命锁那件事。
但他向来不相信戴着就能辟邪这种理论,也不喜欢这么鲜艳的颜色。
等谢安走了,卫怀柔才伸手,摸到绳子的扣子处时却又住了手。
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