察觉到她的目光,顾念景停下脚步,他抬着漆黑的眸,棱角分明的脸正对着她:“你有什么想问的?”
被发现,黎禾索性直接问了出来:“你妈妈也是画画的?”
顾念景淡淡的“嗯”了声。
“我妈是周爷爷的学生,她很小的时候就是跟着周爷爷学画画。”顾念景眼睛看着远处,似乎在回忆,“周爷爷的儿子很早就去世了,他一直把我妈当女儿一样看待。”
所以,周瑞林应该也是把顾念景当做孙子来看待了吧。
黎禾在心里想,但她没有说出来,只是沉默着站在他身侧。
“走吧,我送你回去。”顾念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,他手插着兜往前走。
太阳几乎完全落下,不远处的天边还挂着晚霞,火红的光洒在大地上,不远处的蝉鸣未歇。
在光和影的交替之间,顾念景的背影染上一层晕,他正迎着太阳,影子斜斜的打在了大道上。
倏地,顾念景转过身,他背着光,扬着下颚,散漫的盯着黎禾,声音桀骜又张扬:
“走啊?愣着干嘛?”
太阳的光芒很强,正如顾念景一样,单是站在那里就闪闪发亮。
第14章 为她撑伞
黎禾从外边回到家时,客厅里一片狼藉。
不用说,她就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。她上楼,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半掩着房门在屋内哭泣的宁竹。
平时来说,黎禾会选择上楼去安慰宁竹。但今天,她突然觉得自己压抑的不能呼吸,这种窒息憋闷感催促着她拿着书包跑到别墅外边,在湖边一坐就是几个小时。
直到夜晚的凉风吹到她的身上她才开始往回走。
再次回到别墅,客厅的灯还亮着,听到门口的动静,孙姨迎了上去。
“小梨,你回来啦?厨房里还有饭,我给你热一热吧。”
黎禾没有什么胃口,但她想到了在房间中的宁竹,问:“我妈吃饭了么?”
孙姨叹了口气,摇了摇头。
黎禾会意,对孙姨说:“那帮我热一下拿到我妈房间吧,我一会儿去吃。”
孙姨知晓她的想法,随即应下。
黎禾回到房间,她将颜料和画笔放到柜子里锁好。
视线瞥过胳膊上触目惊心的疤,她思索片刻,从衣柜里拿了长袖换上。
收拾好后,孙姨过来敲了敲她房间的门叫了她过去。
黎禾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宁竹房间门口,她推开门,房间里的吊灯打着暖色调的光,孙姨已经在桌子上把饭菜摆好。
宁竹坐在沙发上,笑着对黎禾招招手:“快过来坐。”
即使是离得很远,黎禾也能看到她脖子上戴着的丝巾底下漏出来的一小块青紫。
黎禾咬着下嘴唇握了握拳头,一步一步僵硬的往她身边挪动。
在吃饭的过程中,宁竹有些坐立不安,她不停的摸着脖子上的丝巾,生怕在黎禾面前暴露出来伤痕。
黎禾也知道她的想法,竭力克制住自己不往她那里看,垂着眸敛下情绪不停的往嘴里扒饭。
大米被煮的软软糯糯的,但黎禾吃起来只觉得有些辣嗓子。
宁竹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,不停地为她夹菜,温柔的问关于新学校的事情。
黎禾装作正常的样子,笑着跟她讲学校里的趣事。
“妈,我能重新画画么?”吃完饭,黎禾坐在宁竹身边,低垂着眉眼小心翼翼的问她。
听到“画画”两个字,宁竹脸上的笑僵了一下,但随即温柔的摸了摸黎禾的头发:“你做什么妈妈都会支持你。”
宁竹越温柔,黎禾就越难受,在眼泪流出来的下一刻,她赶紧找了理由回了房间房间。
坐在窗边的桌子面前,黎禾从袋子中拿出来了碘伏和棉签,她静静的盯着这两样东西看,脑海中涌现出顾念景的脸。
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抿着唇,冷着脸,但从眼梢处尚能看到一丝温柔。
外若坚冰,内含柔情。
——
刚刚过去的夏天火了一个乐队——耀时乐队。
在灯光闪耀的舞台上,乐队主唱阿珂的烟嗓声起,对着话筒张扬放言:“年少的热烈只有一次,永远不要向青春低头。”
永远不要向青春低头。
这句话点燃了无数少年,彼时正值青春热血的高中生们多数为之疯狂。
校园的小卖铺里能看到许多关于他们的海报周边,也处处能听到有关他们的讨论。
在当时,似乎没听过耀时乐队就是一件很过时的事。
黎禾来到教室时,很多人围在一起热烈的讨论着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