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舒云不吭声,孟云泽拿走掉在被面的帕子。叶舒云这才发觉方才她起时,额上原覆着一块帕子。
孟云泽起身后退一步,作揖道歉:“我错了。”
月夜沉沉,他们现在这样,到真有点小夫妻的样子。
叶舒云心下一软,拍了拍床边,示意孟云泽坐下。白天那件事她还是应当好好与孟云泽解释的,免得他误会。
孟云泽拿来一件斗篷披在叶舒云身上,他一坐下,叶舒云便抓住他的袖子玩起来。
“我对杭启没有那样的心思。那枚玉佩是杭启表哥送我的不假,不过当时他说那是贺我的新婚之礼,可……杭启他曾经向我家提过亲。”叶舒云头昏脑热的,说话的声音也是轻飘飘的,叶舒云抿嘴看看孟云泽,她道:“这事我也没想过要瞒你。”
孟云泽波澜不惊道:“我知道。”
叶舒云惊讶:“你如何知道?”
“只要有心,不难。”
叶舒云恍然大悟,怪不得今日孟云泽看见那枚玉佩反应那么大。感情他是以为她和沈杭启有私,所以才偷偷藏着那枚玉佩不舍得还回去?
叶舒云质问他:“所以你问都不问我就断定我和杭启有什么?”
这点,孟云泽辨无可辨,他确系如此想的不假。
叶舒云拧着孟云泽的袖子道:“你也太低看我了。我若针对杭启有一丁点心思,当初怎么还会拒绝他?那日他送我玉佩,我不肯要,阴差阳错塞到我手里来的。后来我一直将玉佩带在身上是为了哪日碰见他好赶紧还回去。”
上回柳淑仪套她的话已经让孟云泽误会她,谁想这次孟云泽又不声不响误会她,她的为人就如此让孟云泽信不过?
孟云泽问她:“你可知道那枚玉佩的来历?”
叶舒云不解:“来历?”
听见叶舒云这么说,孟云泽止不住地高兴。沈杭启对叶舒云存了那样的心不假,但看来叶舒云对沈杭启却绝没有那样的心。
如此一来,倒让孟云泽有点懊悔。既然叶舒云心里没有沈杭启的位置,那他白天那样吃飞醋岂不是显得自己的太小心眼。
孟云泽不回她,她心里正好也只记着自己的委屈,她不满道:“你又冤枉我。”
孟云泽窘迫道:“是我鲁莽了。”
烛火昏黄,她还是看见了他脸上渐渐浮现的一点点红晕。
“原来你也会脸红的?”
孟云泽忽觉脸上有些热辣辣的,他扭过脸藏进阴影地带干咳一声,转移话题道:“方才你做了什么梦?梦里是不是有我?”
叶舒云不假思索:“噩梦。”
孟云泽啼笑皆非,她这是还在与他赌气呢。
叶舒云低着头,认认真真地盯着孟云泽的袖子看了一会儿,自言自语道:“有谁像我这样拉过你的袖子没有?”
叶舒云抬起头看孟云泽的那一瞬,他仿佛在她眼里看见一道耀眼的光亮。
“没有。”
叶舒云眼中的光在孟云泽的这一句话里渐渐暗淡下去,叶舒云不无失望道:“你的记性可真差劲。”
第五十章
他果然忘了她, 也忘了他小时候救过她的事。她在意的事,对他而言就像每日吃饭睡觉一样平凡,压根不值得他记着。
叶舒云拽着孟云泽的袖子, 喃喃自语:“小小年纪, 记性怎么这么差呢?改天要让厨房多做些补脑的补品。”
叶舒云说的明明也是官话,可他怎么一句也听不懂?
孟云泽伸手测了测她的额温, 白天他把她抱进来, 一探她额头便觉得十分烫手,又见她面色惨白,难免焦心。现下她的额头明显没有早些时候那么烫手,他放心道:“又说胡话。”
叶舒云笑:“你听好, 现在开始我要说的才是胡话。”
与其让孟云泽一再猜疑她嫁他的动因,不如趁此机会与孟云泽说清楚,省得往后又闹出别的什么事让孟云泽误会她。
孟云泽也跟着笑, 端正坐姿道:“好,我听着。”
不知是不是烛火晃得她产生错觉,她总觉得自己似乎从孟云泽的眼里看到了与她相同的情愫,她晃神道:“我是心甘情愿嫁给你的,不是因为情势所迫,也没有任何人强迫我, 更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地位。”
论身份地位,侯爷夫人的名头比起一国之母的名号, 真是不够看的。要不是因为她喜欢孟云泽, 她哪里犯得着费尽心力,誓要让自己嫁入侯府?
孟云泽眼中藏笑, 装傻充愣:“既不是为身份地位, 也不是因情势所逼, 那是为什么?”
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,孟云泽不可能听不懂,他现在摆明是要听她一句明明白白的实话。
“自然是因为侯爷生得俊俏,我看上侯爷了。”她已经是他的夫人,有些话她实在没有必要藏着掖着,也没有什么好难为情了。
孟云泽心中狂喜,脸上却不显山,不露水,他轻点叶舒云的鼻尖:“机灵鬼。”
可她看见孟云泽的得意样,又忍不住想杀一杀他的意气,她话锋一转道:“不过我现在昏沉得厉害,说不准我说的是胡话呢?”
“原本我还想着你我白头偕老也不错,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,原来叶姑娘不愿意。是我侯府门户低,配不上你。”叶舒云还在玩弄孟云泽的衣袖,孟云泽只看着,不阻止她。
叶舒云眼前一亮,喜道:“你眼光高,我料着别的姑娘你未必看得上,也就是我你些许还看得上一些,不若就这么着罢。”
孟云泽颔首承认:“这却是实话。”
二人望着彼此浅浅地笑,仿佛怎么也笑不笑不完似的。
叶舒云低头浅语:“你真的一点儿都记不得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