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种理直气壮的态度让自认脸皮足够厚的严瑾都为之侧目,“廖和平,你现在是一点也不在乎舆论风向啊?我们还没离婚吧?你不要名声我还得要。”
“平城中心地块本就很特殊,一开始相关部门就表现出了很强的倾向性。大家都不傻,综合评标的打分操作空间大是总所周知的事,没人会往死计较。”见严瑾垂下眼帘开始思考,他接着道,“至于那几家报社,你不用管,我会去解决。”
闻言严瑾皱眉道,“华经最爱跟‘关系户’硬刚,我觉得你最好别去招惹。”
“我心里有数。”假面再次戴好,他又变回了平时那个温和体贴的丈夫,“阿瑾,还是要谢谢你特地来提醒我,我会好好处理的。还有其他事吗?”
严瑾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沉念,犹豫几秒还是开了口,“都说在外面无能的男人才会回家对女人施加拳脚,廖总在外面呼风唤雨,已经足够威风了吧?还需要在一个女人身上使用暴力来证明自己?”
廖和平似笑非笑,“暴力?”他将问题抛给沉念,“沉念,告诉她,你觉得这是暴力吗?”
两人说话时沉念就低着头发呆,她还没从剧烈的疼痛中缓过来,身体又疼又冷,一直在小幅度地颤抖。此刻她的肉体和精神都十分疲惫,即使靠坐在床上,也有种摇摇欲坠之感。
听到廖和平叫自己名字,她条件反射地抬起头。
她看向廖和平的方向,然而入目的一切人和事物突然不断扭曲,方向感完全丧失,听力也变得模糊,她张了张嘴,想说些什么,然而晕眩感已经席卷了她的大脑,使得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终于,眼前一黑,世界重归于寂静。
黑暗中,沉念感到有一只无形的手拉扯着她,似要将她往更深的地方扯去。
她不断下坠,下坠。
不知过了多久,大概一个世纪那么久,她终于看到了光。
以及,一朵在水晶罩中绽放的玫瑰。
她走过去,静静看着它。
而后又抬起手隔着水晶罩轻轻描绘它。
四周响起音乐,穿着酒红色裙子的“她”和弗兰克突然从黑暗中走出,缓缓走进光圈之中跳起了华尔兹。
沉念这才恍然,原来她竟是在梦中。
梦中的弗兰克还是旧时模样,金色的发一丝不苟地梳起,穿着纯白色西装、扎着领带。
他们已经好几年未见了。
上一次见面还是零六年,他和sq创投的人一起来中国考察互联网行业的发展。那时他已经有了未婚妻,据说是他大学校友,一位十分优秀的女风投。如今几年过去,两人也快步入婚姻殿堂了。
曾经年少时的爱恋和誓言早已随风。
不管自愿还是被动,大家始终都在向前走着,没人能真的停在原地。
她站在那里看着他们跳完一支舞。
黑色的天空突然下起了玫瑰花雨,花瓣纷纷扬扬,在空中翩然起舞。
她沉醉其中,想要伸手去接,然而还未等她伸出手,那花瓣便成了血。
猛地回头,原本在灯光下起舞的两人已经不在了,那保护着玫瑰的水晶罩已然粉碎,枯萎的玫瑰倒在碎片之上。
她想走过去将那花捡起,可无论怎么也走不过去,那光照的地方离她越来越远。
……
等她从黑色的梦境挣脱回到现实中时,一瓶点滴刚好打完。
睁开沉重的眼皮,看到家庭医生正帮她拔掉手背上的针头。
屋里很安静,只有心跳与呼吸的声音。
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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