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一鑫看她发怔,偏偏不点破她的迷惘,勾唇问她,“怎么?你还要?”
金潇连忙摆手,“不了不了。”
他吸了吸鼻子,似乎有点鼻音,说话嗡嗡地,没有之前说话声音清朗,应该是穿短袖被风吹凉了。
金潇忍不住劝他,“剧烈运动完不能喝这么猛,要等心率平稳了。”
程一鑫啧啧,“你不懂,哥喝得不是水,是寂寞。”
金潇:“……”
“走,哥请你吃早餐。”
程一鑫一向抠门,但想到金潇在他这买了手机,手机质量堪忧,她还照单全收了,就有点过意不去。
两人从操场走到体育馆侧面,有个小门,一出去就是摆摊卖煎饼的。他很是轻车熟路,“老板,来两个煎饼,一个加蛋。”
他看了眼金潇,犹豫了一下,“加蛋加肠。”
“另外一个呢。”
程一鑫喉结滚动,咽了口水,假装闻不见香味,“啥也不加。”
金潇很快发现,这个豪华版煎饼竟然属于她,惊讶道,“这是我的?”
程一鑫已经饿狼似的一口扯了小半个饼子,嘴里含糊不清。
“对啊。”
他那个素煎饼看着着实可怜,金潇恻隐,“你够吃吗?”
“妹妹,你可真矫情,”程一鑫狼吞虎咽,一吃完就打了个饱嗝,心满意足,“哥早上没啥胃口。”
金潇:“……”
但你这架势可真的不像啊。
金潇礼貌又小心翼翼地提出意见,“你能不能别叫‘妹妹’。”
叫得她总有点脑壳不过血的感觉。
“那叫什么?”程一鑫笑了笑,在煎饼摊子的炊烟袅袅之下,他眸子像清晨林间小鹿,透亮又欢愉,“你说你这名字,我要跟你打个招呼,岂不是来一句‘晚安’?”
怎么被他说得,平添了几分暧昧色彩。
金潇字正腔圆,“就叫名字,金潇。”
“可以,金潇妹妹,”程一鑫答应地爽快,“那你记得喊鑫哥,别人不喊哥我浑身难受。”
可是他年龄看起来不大,金潇疑问,“为什么?”
程一鑫低头看她,“先喊一句鑫哥,我再告诉你。”
金潇被他这么注视着,再次感到窘迫。
所谓狭路相逢,大概是脸皮厚者胜,她吃人嘴短,憋了半天。
与他对视半天,她感觉耳朵都隐隐发热,最后在他目不转睛的调侃,声音微弱地喊了一声,“鑫哥。”
程一鑫唇角扯了个痞笑,要不怕把金潇逗得转头就跑,他还得来一句“没听清”。
他回答她问题,扫了眼路人,“因为”,指节分明的手随意划了一圈,比了个空中投篮的姿势,“啧啧,都是弟弟。”
他凑近过来,“你还没说,哥跑得咋样?”
金潇觉得吃煎饼时候跟他说话实在是不明智,很容易噎着,她艰难地比了个大拇指。
“你百米成绩多少?”
“11.48。”
金潇瞪圆了眼睛,“你有二级运动员水平。”
“是啊,”程一鑫很随意地拍了她一脑瓜子,很轻,像拍程佳倩那样不知道怎么就上手了,“哥高中读的体校,大家都是这水平,算不上啥。”
他自嘲一笑。
金潇总算咽下去了一整个煎饼。
不得不说,这种路边摊,出乎意料地好吃。
金潇知道他说的那句大家都是这水平不是真话。
“我看过市运会成绩,不是人人都能进二级水平,我拿校运会金牌的成绩13.6,离二级还远着。”
“你很厉害了,”程一鑫说这句话时候绝对没有吊儿郎当,“你没专门练,练一练就上去了。”
金潇疑惑道:“那你怎么不继续练下去?这个成绩,特长生进滨大足够了。”
程一鑫扯着她过了马路,两人走到水沟上的桥上,撑着栏杆看着浮冰和破冰以后暗流涌动的河水。
人与人之间似浮冰,短暂地在河道里遇见,很快会被湍急的水流一冲而散。
有人快,有人慢,总有人会去到别人去不了的远方。
程一鑫有千言万语,在她一个懵懂的高中生面前是说不着的。
却没有敷衍她,认真说了一条,“我瘦,长不了肌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