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四当年离开,若不是蓄谋已久,就只能是被迫之下的无奈抉择。
如果当真是如裴尽栖所言,抵达陵州后他是受裴四的恳求才再度回京接太夫人离开去陵州。有这重牵绊在,裴四当年不大可能会主动离开陵州。
思来想去就只能是他遇到什么意外,被迫远走。
但不论怎么说,而今好歹是又有了裴家人的消息。
像是才寻回自己的思绪,赵琼华沉默片刻后,才又再度开口:“我之后让岑雾派人再去陵州附近打探打探,也许还能寻到蛛丝马迹。”
当年与裴家有关的人与事,自是不能遗漏。
裴四若还活着,未必会真的如裴太傅当年所愿的那般偏安一隅。
倘若他是怀着想为裴家讨回公道、亦或者是在暗中护着太夫人的心思,踪迹一多,总会透露出些许音讯。
若是真能再寻到裴四,太夫人知道了,定然是欣喜的。
裴家当年并无错,更不该如此躲藏。
谢云辞握住她的手,应声道:“我会再着人打探的。”
“你要是想去朝花弄,过几日我得闲了就带你过去。”
几番交谈下来,他心里清楚裴尽栖愿意同他说些陈年旧事,不过是互有裨益。
只是他到底与裴家无关,再深入的事裴尽栖未必愿意对他开口。
京中还能与裴家有所牵扯的人,除却赵太夫人,便也只余下琼华一人。
他的小姑娘也长大了,既然这是她最初想查的事,有些事也不妨交由她自己来。
“好。”赵琼华反握住他的手,顺势躺进他怀中,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他腰间的扇袋流苏,“若是想去,我会提早同你说好的。”
如果当年裴家的事有了眉目,或是许家的局也能彻底解开。
*
一刻钟后,谢云辞与赵琼华先后踏下步梯,径直走进宫门朝金銮殿走去。
先前两人一同进宫时,多要避讳着宫中众多人的视线,一踏入宫门后就会自觉前后分开。
谢云辞正想如往常那般,落后赵琼华几步时。
他尚且还未有动作,赵琼华就似是已经察觉到一般,直接挽上他手臂,言笑晏晏地问道:“那一会儿我去见许锦湘和百笙,你在御花园等我还是在牢狱外等我?”
见状谢云辞步伐停顿,一时有几分愣怔,竟忘记出声应她。
半晌后他这才反应过来,一手握拳放在唇边遮掩轻咳两声,像是在掩饰方才的失态,“我去寻你,也省了你再折返回来。”
刑部大牢在宫外,离着皇宫还有一段距离。
若不是没有皇帝的命令,谁都不能擅自探望许锦湘的话,赵琼华今日也不会突然进宫。
盛夏天本就难捱,在屋内摇着凉风都未必好受,更何况她还要在京中来回奔波。
“好。我要是出来的早,就在附近走走。”赵琼华莞尔笑着应下,与谢云辞话着几句闲聊,没多久两人便走到了金銮殿前。
王公公一早侯在宫门前,此时见赵琼华和谢云辞相携而来,任谁一瞧都知他们二人关系匪浅。他颇有几分意外,却连忙收回打探的目光,微微低头同赵琼华说道:“郡主若是为许家的事而来,皇上提前吩咐过了,您直接去刑部大牢就好。”
“殿内还有几位大臣在,郡主若是为其他事而来,只能先委屈您在偏殿候着了。”
舅舅提早就有吩咐……
赵琼华微微挑眉,神情中不见意外,“劳烦王公公特意在宫门处等着了,那本郡主就先去刑部。”
“等舅舅不忙了琼华再来金銮殿见舅舅。”
“郡主放心,奴才一定将话递给皇上。”
“皇上这两日还在念叨着郡主呢。”
“有劳公公。”又与王公公多言几句后,赵琼华轻轻扯了扯谢云辞的衣袖,“那我先过去了,你随后若是有事耽搁,我自己回府也行。”
方才与她说话时,王公公却看了谢云辞好几眼,显然是有话同他说。
更何况在王公公方才转述的话中,虽没提到谢云辞有什么事,但瞧他那模样,仁宗对谢云辞当是另有安排的。
她在场也不方便。
谢云辞紧了紧她的手,低声应道,也不避讳王公公,“无妨,若是有事我会让柏余去寻你的。”
得了他的话,赵琼华没再金銮殿前多做停留,不多时便离开殿门,去翊坤宫给赵淑妃请过安后,没多做停留她便直接出了宫门,复又踏进马车,径自朝刑部大牢而去。
金銮殿前,赵琼华走后,王公公朝谢云辞笑道:“谢大人与郡主是熟识?”
而今谢云辞虽未正式入朝,官位也还在商榷中,可朝中宫中一众人都早已改口。
不再唤他谢二公子,而是以谢大人为称。
谢云辞回以一笑,不置可否,“我确实与郡主相识已久。”
“不知公公可否替我通传一声?”
没再多作回答,他继而反问道。
显然是猜到金銮殿内此时并无其他大臣,此前不过是搪塞的借口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