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氏一愣,半晌没回过神来。
及至隅时,曹姨母与孟筱被打发离开,谢瑛便对云臻发了话,令其在梧院自省一月,随后便让丫鬟将梧院围的密不透风。
云臻自然要闹,可有把柄落在谢瑛手里,她哭嚎了一通没人帮腔,便装晕被扶回院里,现下又在哭,方有丫鬟过来报信,道她伤心过度,昏厥过去。
可云臻是千般宠爱着长大的,曹氏很心疼。
“是四娘做的不对,你怎么罚她都不为过。”
曹氏叹气,捂着胸口拧紧眉头。
虽说那会儿孟筱全都揽下事来,可明眼人都知道是云臻在捣鬼,没拆穿不代表不在意,便是曹姨母也心知肚明,只生生咽下哑巴亏。
曹氏愈发觉得是云臻带坏孟筱,若不然那么清净可爱的姑娘不会干蠢事。
“阿娘明理,若真计较起来,毒害弟媳,给亲弟下药,怎么也得送去牢狱审问吃些苦头的。
我便是念在彦郎的面上,轻罚了阿姊,但愿这事能让她长长教训,莫要再给伯爵府惹是生非。”
曹氏哎了声,也不好再说别的。
忙完琐碎,谢瑛整个人都没精打采。
泡进浴桶,听见合门声。
云彦走到身后,隔着一面屏风坐下,谢瑛也没说话,满屋的烛光映得很是亮堂温暖。
出水后,云彦拿来大巾将人裹住,为她擦拭头发,全程都默不作声,眉眼低沉。
与晨起时的状态截然不同。
谢瑛倚着凭几半躺,柔软如云的乌发披在脑后,里衣裹着滑腻的皮肤,散着一股温热馨香的味道。
“阿瑛,我们离开京城,像你说的那般生活,你可愿意?”
谢瑛张着唇,似没听清。
“彦郎你说什么?”
云彦将人往怀里一揽,轻声道:“前几日魏公招揽人士往各地搜寻典籍字画,我便与他知会过,魏公推荐了青州,我很是喜欢,你呢?”
先帝继位时,三馆典籍曾遭大火,损失严重,虽每年都在增补,却仍不过先前三分之二,故而朝廷拨重金弥补,新帝继位后尤其重视,陆续已经为三馆增员数十人,远比其余部门宽裕。
云彦是自己挑的夫郎,婚后谢瑛一度觉得自己捡了宝,他温和却不迂腐,通情达理善解人意,即便云臻偶尔回府折腾,谢瑛也会为着云彦而忍耐下来。
相敬如宾,相濡以沫。
掌中馈多年,故而打点起来得心应手,没两日谢瑛便将需要带的东西全部拾掇好,整装待发。
白露忍不住笑:“春日里娘子脸色也好看,腮颊红扑扑的。”
寒露接嘴:“娘子心里舒坦,身子自然也好。”
想起上回下毒那事,寒露不觉哼了声:“能离开京城,眼不见心不烦,娘子和郎君便会更加恩爱和睦。”
在她们看来,郎君是好的,只是家里烦事太多,极容易消磨耐心。
紫宸殿内
吕骞与何琼之分列两侧,当中站着一人,宽背窄腰,姿态昂然。
正是孟季同远亲之子,新任工部屯田员外郎澹奕。
禀完正事,澹奕便退到旁侧,站在何琼之右手位。
何琼之是知道他的,毕竟当年谢蓉与澹奕有过一段,他也是因为谢瑛才知道内情。
谢蓉嫁到崔家,澹奕多年不娶,此人心性极其刚正桀骜,做事手段雷厉风行,极合圣人眼缘。
自然,何琼之也佩服他。
户部尚书魏巡呈奏的折子已经批准,送去门下审核。
周瑄从繁复的书籍中直起身来,看了眼澹奕。
“听闻去过紫霄观了。”
澹奕躬身,清声道:“臣去过了。”
想起那日听到的事,澹奕思忖片刻,又开口说道。
“臣去紫霄观,恰好撞上十一娘,她似乎是去同阿蓉...冲静师太辞别。”
周瑄抬起头,目光沉沉扫到他面上。
第19章 ◎双宿双飞,做梦!◎
紫霄观后山有棵老槐树,现如今满头绿意层层堆叠,叶间隐约冒出青白色花骨朵。等初夏时,那老槐树便会擎顶着茫茫白花,味道香甜,总会招来许多蜂蝶。
临走时,谢瑛特意在后山折了几支初绽的牡丹,因无人照料,牡丹花开的肆意伸展,花苞比花房里侍弄的都要小。
谢蓉不在意,抄经的手不停,淡声道:“我不喜欢花。”
谢瑛兀自修剪,折去难看的侧枝,笑着弯起眼来:“阿姊从前可不少绣花的衣裳,团扇,帕子。阿姊不是不喜欢,而是不想喜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