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云小娘子,娘娘说,此事是伯爵府家务事,她不便露面,您请回去吧。”
云恬瘪了瘪嘴,眼眶里都是泪。
“白露姊姊,你就帮我问问嫂..皇后娘娘,她知不知道兄长可能去哪?府里乱成一锅粥,全都在找人,快急死了。”
“对不住,云小娘子。”白露摇头,依着谢瑛的吩咐回她:“快回去吧,过会儿路上结冰,马车容易打滑。”
云恬爬上去,扭头泪汪汪的看向白露。
白露咬紧牙,狠心挤出个笑。
“白露姊姊,我走了,若娘娘有兄长的消息,麻烦告诉我,谢谢。”
扑簌簌的大雪很快将远去马车的影子挡住,鹅毛一样,白露抖了抖兜帽,回去复命。
圣人与皇后正在用早膳,梅花的香气与沉水香交融,有股特有的甘甜味。
谢瑛听她说完,将箸筷放下,拭了拭唇道:“天寒地冻,他能去哪?”
周瑄瞟了眼,笑:“总不至于寻死觅活。”
这话像踩在谢瑛的神经,她抬起头,对上周瑄微弯的眼睛。
“怎么,难道他除了死没有别的出路?”周瑄反问,轻嗤:“若他果真动辄生死,委实不堪重托,可怜他的新妇,才成亲一日,便要守寡。”
言语间毫不客气的尖酸。
谢瑛蹙了蹙眉,没有接话。
周瑄余光扫了眼,不悦,又补了句:“他死了不打紧,云家那些人,怕是能把那新妇生吞活剥了去。
既娶了她,又不能护她周全,那便是无能,无用,无担当,无....”
“啪嗒”一声瓷盏搁下,周瑄戛然而止。
谢瑛站起身,淡声道:“妾身饱了,陛下多用点,省的没力气骂人。”
膳桌上寂静如水。
承禄屏住呼吸,听到周瑄疑惑的问道:“朕哪句话说的不对?”
承禄讪笑:“陛下怎会有不对的地方?”
心道:你倒是嘴上舒坦了,回头呢?上哪睡觉,恐怕今夜又得守着奏疏不得安生。
想到这儿,他忽然同情起何琼之,上元节刚过,不会又被传召入宫吧。
“那她为了一个外人同朕置气?”
承禄抹了把汗:“娘娘只是吃饱了。”
暗暗又道:那外人是寻常外人么,是与她有夫妻前缘的云六郎,是曾经的枕边人,贴身人,与您说过的话,没准也跟他说过。您觉得您是娘娘最亲密的人,可云六郎也是啊,您这么直截了当的嘲讽,除了给娘娘添堵,给自己找麻烦,还有什么用?
承禄摇头,只叹圣人在感情上甚是糊涂。
周瑄自然也吃不下去,目光时不时瞥向内殿更换衣裳的人。
不多久,谢瑛换了身大红绣牡丹暗纹对襟长褙子,下罩十二破长裙,脚上穿着鹿皮小靴,外罩织锦大氅,走到门口,兀自戴上兜帽。
白露从旁撑开伞,寒露去挑毡帘。
周瑄起身,张了张嘴,没开口。
毡帘落下,主仆三人踩着雪往东去了。
承禄躬身。
周瑄冷笑了两声,双手负于身后,神色跟着肃沉下来。
“召何琼之进宫。”
偌大的紫宸殿,喜气尚未消散,红绸彩缎比比皆是。
何琼之骑马来的,一进门便看见圣人支着额头满面郁结。
他心里咯噔一声,怎么也猜不到一夜之间能发生什么,明明昨儿宴请朝臣时圣人掩饰不住的高兴,直至回到寝殿,他都没有异常。
边境安稳,朝中亦没有风波,他如何是这样一副面孔。
刚行完礼,周瑄开口。
“刘御史的女儿当真没同你置过气?”
“她性情太温和了,不只是没同臣置过气,便是臣的家人也从未有过。”
“她是泥做的,连脾气都不会发。”
何琼之嘶了声,没还嘴。
过了会儿,他又说道:“明日让她陪你进宫,见见皇后。”
何琼之为难,心道:原又是吵架了。
“她可能有..”
一记冷眼瞥来,剩下半截咽下去。
“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