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菀道:“无妨,本就是去试试,即便没有被魏公收到门下,我和临哥儿也能接受。”
夜里,谢瑛将此事说与周瑄时,那人不屑的轻笑。
“瞧瞧这些谢家人,最后还是把你当成攀附的对象,都想趴在你身上吸血。”
谢瑛听了不舒服,虽说在谢家与秦菀交谈时是这种感受,可话从周瑄嘴里说出来,她还是觉得不甚难听。
遂把头埋进碗里,一声不吭的吃粥。
周瑄斜瞟过去,看出她的不喜,仍不知收敛,夹了一箸清蒸鲈鱼,徐徐说道:“谢楚既不是你的亲兄长,往后便也不要再去来往,权当没有这门亲戚,省的他们无休止的靠着你,利用你...”
鲈鱼凑到谢瑛唇边,那小嘴嫣红,脸蛋亦是红扑扑的分外可爱,周瑄将要亲一口,便见谢瑛朝外转身,哇的吐了出来。
周瑄忙扔掉箸筷,起身给她拍背,使了个眼色,承禄去请陆奉御。
谢瑛恹恹地伏在膳桌,闻不得那鱼味,周瑄便命人赶紧撤走,屋内窗牖大开,通过风后又染上沉水香,直叫一点腥味都没有,才叫宫人赶忙出去。
“你别说了,我很烦。”谢瑛扭过头,扯住他的衣袖,声音带着柔软的呢喃,“阿兄不是亲戚,是我兄长,是我唯一的亲人了。”
周瑄心道:终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,哪里是亲人,这样不可靠且又过于亲密的男人,大可借着他便利的身份靠近谢瑛,拿走连他都不能轻易拿走的东西,这种男人,不是亲人,是敌人。
面上不显,顺着她话说道:“好,朕都听你的,你若想帮你侄子,朕便腆着脸去找魏公,给他下令腾出一个名额给你侄子,可高兴?”
“不必。”谢瑛见他说的勉强,也没有商量的兴致,索性不再提起,只低头将饭菜拨到嘴里。
饭后用了碗梅子汤,冰镇的梅子,酸甜爽口。
陆奉御进殿时,碗见了底。
他把着脉,苍老的声音慢慢响起。
“娘娘只是脾胃不和,老臣继续开调理滋补的汤药便好。”
谢瑛嗯了声,忽然想起什么,问了句:“这汤药可会导致月事紊乱?”
陆奉御不敢抬头,闻言沉声回道:“是会如此,因人体质不同,症状不同,娘娘不必忧虑,待脾胃调理好,停用汤药,月事便会恢复如常。”
谢瑛放下心来,也道自己多虑。
前段时日两人虽尝尝厮混,可每回都备热水,便是自己起不来,周瑄也会抱她去沐汤里冲洗,想来是不可能有孩子的。
那念头冒出来,谢瑛只想了一瞬便觉得可笑。
怎么可能,绝不可能的。
腰腰所嫁之人前几年进士及第,官运不畅,谢瑛着人仔细查过,却也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,他没有不良嗜好,若说有,便是耿直不知曲折有度,故而得罪了上峰,多年都不曾得到提拔,此番去往蛮荒之地,他没有怨言,临行前已经将当地风土人情了解的透彻,上表呈奏,然都被上峰压下,故而周瑄没有机会看到那封奏疏。
事实上,即便上峰没有压下,周瑄也看不到他的奏疏。
每日需要御览的奏疏数不胜数,自然有各部主事负责批阅回复。
谢瑛赠与腰腰一个紫檀雕石榴花匣子,正面匣盖镶嵌螺钿,精美绮丽。
顾九章原还想着能看一眼谢瑛,谁知白露将东西送出来,却是丝毫没有二话的意思,他只好悻悻离开。
路过丹凤门,他看见一人,正是云六郎那位小娘子。
此时她裹着一件薄软绣芙蓉披风,站在风口张望,望见一身甲胄的顾九章,兔子似的低下头去。
出于私心作祟,顾九章便上前多问了一嘴,知晓她果真是来寻谢瑛的,顾九章心中难以压下窃喜。
清思殿外,白露出来传话。
“顾大人,娘娘说不见她。”
顾九章眼珠一转,不见谢瑛出来,“倒春寒,那小娘子瞧着怪可怜的,她穿的很单薄,别是冻出病来。”
白露似乎预料到他的借口,遂微微一笑说道:“娘娘要睡了。”
顾九章讪讪的耷了肩膀。
秀秀看见他折返,忙往前跑了几步,恭敬道:“大人,皇后娘娘可要见我?”
“回去吧,娘娘不会见你的。”
秀秀咬了咬唇,泪珠说着便往下滚。
“大人,您能告诉我清思殿在哪个方向吗?”
顾九章信手一指,“就在那儿!”
“扑通”一声,秀秀跪下。
顾九章吓得往后一退,还没开口,便听秀秀开口:“娘娘,秀秀对不住你。”
“我和郎君,要离开京城了。”
“娘娘,我们,可能不会再回来了。”
人走的很远,顾九章才缓过神来。
云六郎这是彻底跟云家割裂了?
云六郎为了这个小娘子,成了真男人了?
他揉了揉眼睛,还真不是做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