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声扬长的远鸣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。
穆尔德河轻飘飘的水流湍上岸的声音此时听起来显得尤为刻意。鹤小姐的鼻尖点落了一片秋枫,被人温柔抹去。她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,才羞涩地犹抱琵琶般睁了开来。
一张开缝隙,就瞅见菲尔德?南布里斯先生英俊高贵的面庞。他蓝蓝的眼珠真的是将她的影子往死里摁进去,锁着她。这令她感到无法呼吸,令她在快乐与愉悦的身体感触中,察觉到男人用言语说不出来的宠溺。
鹤小姐的心情有些复杂,尤其是当耳畔响起了午炊的哨声时。
她身上的衣物已经被菲尔德穿戴好,她手忙脚乱地从他怀里扑腾下来,像只精致的娇养的小鸭子。
“阿嚏。”这只小鸭子打了个喷嚏。
菲尔德握起她的手指,在嘴边亲了起来,一根一根。
唔,那表情火热、直白,又隐隐透着,明明没有做些什么却充满了令鹤小姐感到羞窘的,色欲。
家犬扑倒了主人后,又痴汉地把主人舔了一遍。
舔到鹤小姐已经糟糕地觉得自己的手上都是菲尔德的气息后,男人终于放过她了。
得快点回去了。囚犯脱离集体私自活动,拖延归室时间,后果是很严重的。
——虽然,规则的执行人就是那个始作俑者。
两人中间间隔开了一些距离。
鹤小姐转身离开。刚走了一小截道路,她敏锐地嗅到空气中有一丝散漫的尼古丁。
身后慢慢也开始响起男人郑郑的脚步声,是军靴拖沓着地面的独特回响。
——有点不对。
鹤小姐的第六感仿佛在告诉着她一些什么。
直到,跨过道路的尽头,转角,圆坪边第叁颗光秃秃的柳树下,有一个人靠在那里。
这里是科尔迪茨有名的“电网”周边,一般人很少会经过这里。除非,越狱的囚犯,以及,无所事事的军官。
那人的脚边躺着几根烟屁股。空气中的烟味并不浓。似乎是抽完烟有点时候了。
他靠着树干,闭着眼睛。有下午的日光落在那棵树捎上,被他捕捉到了好去处。他一个人自娱自乐地唱着一首不知道是什么语种的歌。
鹤小姐停下了脚步。
心里那种糟糕的感觉一下子像咕嘟咕嘟冒泡的泉水一样涌了出来。
男人似乎才察觉到有人站在他面前,停了下来。挡住了他晒太阳的场合。
他斜倚着树干的身躯终于动了动。
那双碧绿色的眼睛,和纯粹的德国人迥异的五官特色,无一不昭示着鹤小姐无法欺骗自己认错了人。
她的耳朵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在不远处也停了下来。
她的手心隐隐出了汗。
是洛塔?西弗雷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