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刚想撸起袖子,忽然脑海中灵光一现,想起了之前厨房中陆锦溪的炫耀。
他的动作慢了下来,视线悄悄地环绕了一圈。
宴清舒、秦淮安和傅斯年都已经开始处理青花鱼,手上沾染了湿气和青花鱼的腥气。
另一边的糖糖几人,则是兴致勃勃地蹲下身帮忙递些刀具之类,手上还是干净的。
他一顿,先是刻意碰了碰青花鱼湿了手,转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,提高了声音。
“哎呀,我刚刚忘记撸袖子了,现在手也脏了,能不能麻烦谁帮一下忙?”
一个工作人员刚打算上前,却听见耳机中传来的恨铁不成钢的声音:“你要干嘛?”
是房导。
那工作人员茫然地调整了传声筒,压低了声音:“房导,您不是说这次的嘉宾都是惹不起的主,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,要尽量满足他们全部的要求吗?”
江朝夏不是需要人帮忙吗?他这不是来满足嘉宾的要求了?
房导:“……”
他是要人帮忙,但是他要的人是你吗?傻乎乎地就想掺和?
“你不用管,直接给我原地不动在那里等着就行,明白吗?”房导无奈地叹气警告。
虽然满头雾水,但是那工作人员还是老老实实地停住了脚步:“明白了,房导。”
另一边,宴清舒淡淡地笑着看了江朝夏一眼:“我来帮你?”
他的声音里喜怒难辨。
江朝夏不为所动,故作叹息: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,但是你的手不是也是湿的且染了鱼腥气,怎么帮忙呢?”
宴清舒手下剖开鱼腹的动作不急不慢:“辛苦工作人员帮忙拿一下纸巾或者干净的布?”
江朝夏立马将警惕的视线投向了另一边的工作人员。
糟糕,忘记他们了!
同时接收到两人的目光,工作人员一激灵,感觉额头上又要冒汗,想想房导的嘱咐,急急慌慌开口。
“房导说了,只有等青花鱼都处理好了我们才能帮忙,中间不能插手,不然不是破坏了游戏规则?”
宴清舒的笑容仍然温和,只是染上了点点滴滴的墨色。
工作人员莫名一慌,下意识低头避开,假装自己是一朵不会说话的蘑菇,看不见任何人。
宴清舒:“……”
“哎,这可怎么办?有谁的手还是干净的吗?能帮忙挽一下袖子吗?”
江朝夏自是得意洋洋,刻意朝着少女那边又提高了一点声音,长声叹息。
唐棠终于察觉到这边,侧身看了眼少年湿淋淋的双手,试探着问:“要不,我帮你?”
江朝夏差点一下子跳起来,艰难地掩饰了内心的雀跃:“嗯,那就得要麻烦一下你了,糖糖。”
他甚至连一句客套性的推辞话语都说不出来,他舍不得。
唐棠似乎因为他这果断的接受而惊讶了片刻,很快起身走近,半蹲下身面向了少年。
少女一步步朝着自己靠近,江朝夏本是开心激动得不得了,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刻,却又觉得心脏好像快要从喉咙里面跳出来。
他掐了掐掌心,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,这才在明晰快速的心跳下,朝着少女伸出了手。
少年的手生得是极其好看的,指节修长。
可能是因为经常握笔的原因,食指的指腹处有薄薄的一层茧子,但这并没有影响美感,反而多了几分别样的气质。
唐棠垂着眸,动作极轻地为少年挽着衣袖,运动服的袖口本来就是宽松的款式,里面搭配着同款短袖。
她一层一层缓缓地将衣袖折了上去,动作认真。
江朝夏恍然间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也被一点一点地翻折,随着少女的动作而动。
最后一折,运动服的衣袖被折到了手肘,少女柔软的指尖,不经意间触过了少年温热的肌肤,滚烫一片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江朝夏像是触电一样收回了手,耳廓上逐渐洇开朝霞般的粉色,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。
唐棠不解地抬眸看他:“朝夏哥,怎么了?还有一只袖子。”
他……他……他怎么了?
江朝夏的大脑晕乎乎的,只觉得好像有一股热度不停地往头部、心脏处涌,血液循环的流动加快,凸出的喉结都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。
“我没事,对了,还有一边。”江朝夏愣愣地看了少女一会,才连忙伸出了另外一只手臂。
从他的角度看,恰好可以看见少女浓密卷翘的睫羽。
像是一把玲珑的扇面,又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,轻轻地落在了他的心底,留下了一阵说不出的酥麻颤栗。
是得偿所愿的欢喜,亦是亲密接触的羞涩。
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清晰地明白自己的心意。
他无比炙热地爱着面前的这个姑娘,想要为她歌唱,为她舞蹈,为她献上自己的身体和灵魂,一切的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