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厉这间房是主卧,比其他三间屋要大上一倍,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,正中间摆着一张大床,靠窗的墙壁放了一张老式的梳妆台,梳妆台没有什么瓶瓶罐罐,反倒是放了几本页面都泛黄了的诗集。
秦厉顺着邵华的目光看到梳妆台上那几本书,语气平淡,“早点睡吧,你今天也累了。”
小奶娃邵美婵困得小脑袋一点一点,邵华将她抱上床,隔在两人中间。
拉了一下台灯上的线开关,屋里瞬间暗了下来,“睡吧。”
*
第二天早晨,邵华是被隔壁的鸡叫声吵醒的。
她揉了揉眼睛,拍醒秦厉,“起床了。”
秦厉一个鹞子翻身坐了起来,不用片刻就恢复了清明,“早。”
邵华半眯着眼睛看他,“早。”
秦厉定睛一看,吓了一跳,邵华眼底下挂了两个硕大的黑眼圈,看着跟国宝大熊猫似的。
他强忍住笑,声调都变了,“咋,昨晚没睡好?”
邵华有气无力地道,“亏你能睡得这么香。”她指了指白色的蚊帐,“这是什么。”
“蚊帐啊,防蚊子用的。”秦厉不假思索地道。
“那你就没听见一晚上都有蚊子在你耳边唱协奏曲?”
秦厉抠抠耳朵,“有啊,这不是习惯了吗,晃儿岛这边临海,又有树林,蚊虫多很正常,你习惯就好,再说了,不是有蚊帐嘛,蚊子咬不到我们。”
邵华真佩服他的心理素质,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,就不再搭理他,转身抱起邵美婵,起床洗漱。
秦厉跟在她身后,覥着脸问,“今天早上吃什么?”
邵华站在水龙头边,吐掉嘴里的牙膏泡沫,笑,“喝西北风。”
“为啥啊?”秦厉不理解。
“因为我不想做家务,懒得洗碗,所以我决定以后每顿饭就做一个菜。”邵华凉凉道。
“哎,邵大厨,你该不会还在记恨昨晚让你做一个月家务的事吧。”秦厉小心地看了一眼她的脸色,补充道,“大不了今晚我洗碗。”
“这可是你说的啊。”邵华把毛巾拧干,给邵美婵擦干净小脸。
邵美琳从二楼房间窗户探出一个小脑袋,“大清早就听到你两在下边斗嘴,我是不介意,吵到隔壁邻居怎么办。”
边说,她边摇头晃脑,一副小大人的模样。
邵华抬头看她,“老二你醒啦,快下来,我有好东西给你看。”
邵美琳滴溜溜地转着眼珠, “你就是想骗我下去揍我,我才不上当。”
邵华,“算你机灵,不过你有本事今天都别下来。”
邵美琳做了个鬼脸,就拉上窗。
早上六点整,秦磊跟秦鑫也醒了,邵美琳跟在他们身后,一步三挪,边走边左顾右看,生怕邵华逮住她打她屁股。
邵华在厨房里忙活,一抬眼就看到她那没出息的样,“老二,你再作怪就别吃早饭了。”
邵美琳小脸扯出一个笑,乖乖坐在凳子上,双手放膝上,“妈,我可听话了。”
见她安分了,邵华继续做早餐。
昨天菜做的多,就没动何红丽给她们打包带上的地瓜和牛肉干。
早餐邵华决定做地瓜粥跟鱼鳞冻,鱼鳞是昨天草鱼刮下的,昨晚睡前她把洗净的鱼鳞倒入锅中加水、料酒、姜片和葱,大火煮了近一小时,煮完过滤,放在窗台上晾了一夜,现在吃刚好。
做好的鱼鳞冻像白色的果冻一样,用菜刀切成一个个小方块,加入调好的酱汁搅拌均匀,再撒上绿色的葱花。
鱼鳞冻一端出来,邵美琳小嘴就开始嘚啵嘚,“妈,这是啥,咱昨天有买这个菜吗。”
“不就是答应你的一鱼三吃,昨天鱼骨熬了汤,鱼肉汆成丸子,剩下鱼鳞,今天早上给你们做鱼鳞冻。”邵华一边舀地瓜粥,一边回话。
秦厉伸出筷子,鱼鳞冻很滑,他差点没夹住。
放进嘴里,甜咸适口的酱汁配上软弹晶莹的鱼鳞冻,爽口又开胃。
刚吃一口,他就放下筷子,换用勺子来舀,便吃便道,“就冲这鱼鳞冻,今天的碗洗得值了。”
邵美琳舀一块鱼鳞冻放进嘴里嚼了嚼,“这真是鱼鳞做的吗,我咋感觉比火车餐上的猪皮冻还好吃。”
秦厉顿住,算了笔账。
一斤猪肉将近四块钱,猪皮只有少少的一部分,贵得不行。
鱼鳞算啥,去菜市场找鱼贩,估计一毛钱都能买一篮子,说不准人家还不要钱,免费送给你。
当即拍板,“咱以后早上就吃鱼鳞冻了。”
邵华没搭理他,倒是注意到秦磊,他今天反常地穿了长袖,袖子只有八分长,露出一截细小的手腕,他一个劲地把袖摆往下拉。
可衣服就这么短,没盖住的地方,手腕上有小红点点,一看就是蚊子咬的。
“昨晚有蚊子咬你?”邵华起身,从行李里翻出一枚硬币大小的龙虎油,打开红色盖子,用小指抠出白色的膏体,“把手伸过来。”
秦磊觑了觑秦厉的脸色,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