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进了大明宫,所有人都要步行,王谢两家人一同随着前来接引的内侍安静行走,王绣鸢跟谢娴霏故意落后一步,跟在了最后,彼此挤眉弄眼。
——今日就能见到霍毕霍大将军了,激动,啊啊啊啊想写一个大将军和小孤女的故事耶——
——好累——
——宫宴哎,不知道能不能吃到上次阿璃给我们带的栗蓉玫瑰糖糕——
——不高兴,不过那个糖糕确实好吃——
走在前面的王谢两家夫人回过头,看着后面打着眉眼官司的女儿,无奈地摇摇头。清了清嗓子,想提醒她们收敛些。
听见自家娘亲的提醒,谢娴霏直接垂头,王绣鸢倒是抬起头,紧接着瞪大了眼睛。
“哎呦。”胳膊突然被王绣鸢捏得生疼,谢娴霏不小心痛呼出声。
只见一人就站在不远处的前方,仙姿玉容,不同于往日只随意着男装胡服,今日她穿着月白绸裙,裙面上绣着牙色的云纹,外罩一层荼白轻纱,仿若谪仙,马上便要翩然而去。偏偏她腰间绑着靛青色刺绣腰封,上面挂着一枚玉佩,勉强压住了这好像马上就要飞升的仙人。
这仙子眉眼中不见妩媚之色,反倒是带着些许不羁,嘴角还勾出一丝笑,带着一点点儿坏,看得王绣鸢心砰砰直跳。
“啊,我恨!”王绣鸢终于松开了谢娴霏,一手捂住心口,说。
“?”
“阿璃为何不是男子!她若是男子,便是要我过五关斩六将,我也要嫁她!”
“……”那真是不巧了,拔剑吧,我也想嫁!
这时,王绣鸢见萧璃向她们走过来,衣袖带风。
王谢两家夫人连忙向公主见礼,王绣鸢和谢娴霏也后知后觉得跟着见礼。萧璃摆摆手,免了两家的礼,又偷偷对好友眨眨眼睛,从她们身边擦肩而过。
两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随萧璃而去,动作整齐地像两朵向日葵。
也是因为这样两人才发现,萧璃是向着她们身后去的,十几丈开外之处,站着几个眼生的武将打扮的人。
“臣,霍毕,见过长乐公主殿下。”见萧璃走近,霍毕率先收回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,叉手向萧璃行礼。
萧璃背着手,脸上带着些许笑意,绕着霍毕走了一圈,打量的目光大胆而直接。跟在霍毕身边的袁孟和林选征都被看得有些不自在,可霍毕脸色却都未动一下。
“我突然有些不太妙的感觉,阿霏。”若王绣鸢手里有瓜子,怕是现在全都要惊得掉在地上,“阿璃要看那话本子,不会就是要……”
“没想到,名震北境令被北狄人闻风丧胆的镇北侯,竟还是个美男子。”绕了一圈,萧璃复又在霍毕面前站定,这时,霍毕抬起头,目光不躲不闪,落在萧璃的脸上。
萧璃顿了顿,继续把话说完:“瞧着倒是剑眉星目,浓眉大眼的。”
“……用在霍将军身上……”谢娴霏喃喃接上王绣鸢没说完的话。
话说,剑眉星目和浓眉大眼,是可以这样用的吗?被自家娘亲拽走时,王绣鸢还在思索。
不过可以确认的是,她没法写大将军与小孤女的故事了,因为大将军要被骄傲的大公主叼走了。
“殿下谬赞。”仿若完全没看出萧璃言语中的调戏之意,霍毕一板一眼得回答。
“哧。”见霍毕没什么羞恼的反应,萧璃似是觉得无趣,没再说什么,便继续往前走了,就仿佛刚刚的相见只是个偶然。霍毕偶然的出现公主的视线里,引来公主的意外与好奇。现下好奇过了,就各自回归各自原本已定的路线,交错而过。
萧璃没走几步,又看见裴晏,他就站在宫墙下,看着他们这边,不知看了多久。
萧璃撇撇嘴,仿佛完全没看见裴晏这么个人,也没有理会裴晏的行礼,径自走了,消失在宫墙转角。裴晏也不以为意,继续走自己的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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霍毕再次见到萧璃时,已是酒过三巡之后。那时荣景帝已经宣旨封赏了北境诸将士,说了番感人肺腑的道谢之言,而他,也从镇北侯成了镇北国公。
宫宴之上,一片歌舞升平,君臣相谐,眼看着,霍公爷便是长安城最炙手可热的新贵。
萧璃走进设宴的大殿时,正是一曲歌舞接近尾声之时。殿内的朝臣宗亲本在三三两两的交谈,萧璃出现时,霍毕却觉得周遭宗亲官员的声音都低了下来。
萧璃容貌盛丽,即便深知她素日行事如同一个棒槌,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得看得失神,哪怕是皇帝也不例外。
荣景帝看着走近的萧璃,有片刻的恍惚,紧接着斥道:“又跑哪疯去了?怎么才来?”
若是常人,被荣景帝这般训斥,早该跪下请罪了。可萧璃却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,嘻嘻一笑,说:“我去寻阿宁的兄长啦,前些日子我老老实实在家思过,没机会替阿宁报平安。”说的是郭宁的兄长郭安,也是御前羽郎将,此刻正在宫里值守。
这般不着调的回答,在场诸人听了也没露出什么意外和不满,看来是早就习惯了这位长乐公主的风格。
荣景帝还想训她两句不知礼数,可话还没出口就觉得这场景已经发生太多次,多到他觉得疲惫,深觉训了也没什么用处,遂不再说话,只想挥挥手让萧璃入座。
可是萧璃却转了转眼珠,看向了坐在皇子们下手处的霍毕。
随手从自己的案几上拿起酒杯,萧璃对着霍毕举杯,“还未给镇北公爷道喜。”
“不敢,臣谢过公主。”霍毕颔首,一口饮尽杯中酒。
今日已有太多人恭贺他,萧璃也不过是其中之一。
可这还没完,萧璃像看见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,眼睛一亮,随即看向荣景帝,说:“皇伯伯,我听闻霍公爷练得一身好功夫,可否让阿璃与之比试一番?”
四皇子萧然本是无精打采,一听萧璃的话,眼睛立刻亮了。他近日刚刚熬夜画完阿姐打马球的场景图,今日便又能见到阿姐舞剑,又有的画了!
“你这又是演得哪一出戏?”荣景帝头疼,问。
“谁叫羽郎将们都不肯认真跟我比试。”说到这儿,萧璃就理直气壮了,“习武之人,自然要通过对战提升自我,我也不例外。皇伯伯,您便允了罢,就当是我来迟的赔罪。”
你这到底算哪门子的赔罪?荣景帝只觉得太阳穴砰砰直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