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让你嘴臭!”郭宁剑柄一甩,一个耳刮子打到了大汉的脸上。
“我呸!妈了个巴的!”那大汉被打掉了一颗牙齿, 满嘴血沫子, 口齿不清地说:“有种就杀了老子!你们敢吗?!小娘子,见过血吗?杀过人吗?”
萧璃没有说话,却是将目光移到了旁边抱着包袱, 一脸惊恐的矮瘦男人身上。因为书叁已挡在了门口,那矮瘦男人逃无可逃,只得瑟瑟缩缩站在一旁。
大汉见萧璃的注意放到了矮瘦男人身上,心里一惊, 连忙冲着矮瘦男人怒骂:“小崽子, 你要是敢……”
“让他闭嘴。”萧璃皱皱眉, 对郭宁说。
郭宁一脚踩上大汉的脖颈, 一个用力, 那人就晕死了过去。
矮瘦男人见了,当即抖得更厉害。
“带我去你们山寨。”萧璃走近矮瘦的男人,对他说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那男人瑟瑟缩缩,却是连连摇头。
萧璃眯了眯眼,一把拽过他抱着的包袱打开,见里面只是些寻常衣物鞋袜,还有些小罐子。萧璃拿起一个闻了闻,一股酱菜的味道。
萧璃笑了笑,郭宁在一旁看了,不由自主抖了抖。
“书三哥,现在去寻霍毕他们,告诉他,我们要去剿山匪了,城门见。”
书叁没有问萧璃上哪得知山匪的位置,只是点点头领命,然后使出轻身功夫,翻墙而出。
矮瘦男人见到书叁那绝不寻常的功夫,更感绝望,不由得跌坐在了地上,浑身冷汗。
却见那发号施令的女子随意翻着他的包袱,拿起一只鞋子,轻声说道:“好细密的针脚啊,这是你阿娘还是姐妹给你缝的?”
矮瘦男人抖了抖嘴唇,没有出声。
“你信不信,我即刻便能让黎州别驾彻查黎州及周边所有县城村镇,不需三日,就可查出你的出身,你的家人,你的兄弟姐妹。”
矮瘦男人瞳孔一缩。
他见过最大的官不过是县令,可这女子一开口便是别驾,他甚至不知道那是几品的官职,只知道离他们甚远,触不可及。而更令他浑身发冷的还在后头,他听见那女子继续说:“到时候,我会确保你的左邻右舍,街坊邻居,全村全镇都会知道,你们家出了一个打家劫舍,烧杀抢掠,无恶不作的山匪。”萧璃看着那男人不可自抑地发着抖,继续说道:“就看到时,你阿爹阿娘是否还能抬起头做人,你兄弟姐妹是否还能婚姻嫁娶,你的子侄后代是不是要背井离乡,才能不被人指指点点,安然长大。”
矮瘦男人越抖越厉害,显然是已经被攻破了心防,而这时,萧璃微微弯下腰,给了他最后一击。
“等你被处决,身首异处之后,我会叫人把你的尸身,头颅,都挂在村头巷口,或是你家院门之外,眼看就要入夏,也不知几日才能爬满虫蝇。”
萧璃身后的郭宁也抖了抖。
“放心,会叫人给你收殓,寿衣么,就用这套衣物鞋袜吧。”说完,萧璃把手中拿着的鞋子随手扔到男子身上。
“大……大人开恩!”那矮瘦男人仿佛看到了萧璃所述的场景,已然崩溃,他跪在萧璃面前,痛哭流涕道:“我阿爹阿娘,兄弟姐妹,他们,他们毫不知情啊!”
“可你们烧杀抢掠的,同样也是别人的爹娘兄弟,你们可曾开恩?”萧璃毫无动摇之色,道。
“我……我若是将我所知尽数告知大人……”那人断断续续说道。
“你没资格与我谈条件。”萧璃垂眸看着跪在眼前的人,说:“能否戴罪立功,全看你如何做了。”
“是……是……谢大人!”矮瘦男人连连应声,对着萧璃磕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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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殿下!”书叁翻墙而入,气喘吁吁地对萧璃说:“那些武将听说了,也请命想跟殿下同去,有一人还问是否要回军营调兵。”
“他们共有多少人?”萧璃看了看天色,又想到刚才矮瘦男人吐露的消息,摇摇头,道:“来不及回去调兵了。”
“约莫二十人,均是有官阶的武将。”书叁回答。
“二十人,足矣。”按照矮瘦男人的说法,那大汉是他们山寨排名第二十七的‘高手’,想来这山寨也多为乌合之众,敌不过有武功在身的武将。
萧璃说着,把被五花大绑的大汉踢到书叁面前,说:“把这个扔到黎州别驾书房里,让他给本宫等着!”说完,把矮瘦男人扔到她的马上横着,自己也翻身上马,对郭宁说:“阿宁,我们去城门跟他们会合!”
“是!”郭宁一听有架打,激动上马。
“殿下!你不带我去吗?”书叁拽着昏迷着大汉的脚踝,往前追了两步,大喊着问。
“你给我稳住黎州别驾,加派兵丁巡城,以防有漏网之鱼下山流窜!再遣人知会秦叔,叫他派人接应!”萧璃的声音远远传来。
“是,殿下!”书叁听着他的任务还挺重要,心满意足,遂拽着大汉的腿,起身往别驾府邸飞身而去。
*
萧璃和郭宁一路飞驰,马背上横着的矮瘦男人也不知是太过害怕,还是本身晕马,竟然大叫一声晕了过去。
郭宁瞄了一眼那人,然后开口问道:“阿璃,你怎么知道他有亲人,又怎么知道以亲人胁迫之,会令他就范的?”
萧璃一马鞭打在马屁股上,加快速度。沉默了片刻,她开口道:“那衣帽鞋袜,一看便知不是成衣店的货色,且还有那几罐酱菜,一个山匪下山,难不成还会特地去买酱菜?这世间,大概唯有爹娘亲人,才会做这样的事,为出行儿女装上家里吃惯了的酱菜,唯盼他在外过得舒服些。”
郭宁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朴素的妇人,细细给儿子装着包袱,什么都想装一些,便是家里新做的酱菜都想方设法细细包好了装进去,她忽然就有些想她阿娘了。
“进门之时,当先那人满眼的戾色,可这人跟在后面,目带犹疑,见阿芫娘在院子中痛哭,面露不忍。”说到这里,萧璃顿了顿,道:“他当不是那种大奸大恶,丧心病狂之人。”
“既如此,以亲人相胁,应可破他心防。”萧璃继续说:“不过寻常人罢了,又有几人能置亲人于不顾,除非他心中有更重的信念。”萧璃垂下眼眸,看不清眼中神色,“他一个贼匪,便是他自己都以此为耻,又能有何信念。”
郭宁恍然,随即又觉得自己的年纪大约都随着吃食被她吃进肚子里了。
说话间,城门已近在眼前,萧璃见一众武将并霍毕和范烨都牵着马等在那里。来往的百姓不明所以,都绕开他们而行。
“吁!”萧璃勒马,翻身下马,对众人拱手,率先开口道:“萧璃先行谢过,可此一行为我私事,并无军令,诸位确定要与我同去吗?”
“公主你要去救的是我南境的姑娘,我们既然知道,又怎能冷眼旁观?”其中官阶最高的都尉开口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