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当然是本姑娘我啦。”王绣鸢得意一笑,说:“我写了这么多话本了,自然知道什么故事最脍炙人口。”说完,她扁了扁嘴,说:“不过我也就这点儿能耐,帮不了阿璃更多。”
“为什么……”你是如此,谢娴霏也是如此。
“这有什么奇怪的?”王绣鸢放下笔,双手托腮,笑眯眯地说:“自古鲜少有女子建功立业的,我便是想写个传奇话本都没几人可以参考,幸甚有阿璃,自然能帮则帮。”
“你真是……”听到这理由,崔朝远不由得哭笑不得。
“我觉得以阿璃的能耐,定是能流芳百世的,待我们都老了,我就以阿璃为原型写个传奇话本,到时候我‘修缘客’的名声也能抱着阿璃大腿流传下去了。”
……
崔朝远渐渐地从回忆中回过神来,闭上眼睛,脑中回忆着自与萧璃相交以来的种种……最后,他睁开眼睛,放下茶杯,起身。
“阿远?”
崔朝远看着萧璃,而后单膝跪下,郑重伸手行礼——
“崔朝远,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,助殿下守江山,创盛世。”
*
紫宸殿
“赐婚的旨意已经拟好,旨意颁下之后便可开始准备,你说婚期定在何时好?”荣景帝看着下首的太子,开口问道。
“除去年关与准备的时间,走完所有礼仪流程至少要半年。”萧煦说:“可是七月不宜婚娶,八月又太过炎热。不如将婚期定在来年九月十月,丰收时节,秋高气爽,金桂飘香,时节好,兆头也好。”
“你考虑得倒是周全。”
“家里就这么一个妹妹而已,自然要考虑精细些。”萧煦笑笑,说:“父皇不也是如此吗?”
荣景帝看着萧煦,忽然开口道:“阿璃的婚事定下,也该给你们几个定下婚事了。”
萧煦一愣,“父皇……”
“怎么?”荣景帝沉下脸,说:“你身为一国太子,早该成婚诞下子嗣,朕也由着你的性子纵了你这么些年。阿烈和阿杰也到了成亲的年纪,总不能因为你,就一直拖着。”
“父皇自然可以给二弟与三弟指婚,儿臣无意阻拦弟弟们成婚。”萧煦低头说。
“啪——”荣景帝重重撂下手中的茶杯,说:“你这么跟朕犟着,是对朕有什么不满吗?”
“儿臣不敢。”萧煦跪下,道:“儿臣暂无意成婚。”
荣景帝大怒:“那个罪臣之女是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?!朕怎么生了你这么没出息的儿子,为了区区一个女子,就要死要活,哪有半点儿储君的样子!”
萧煦自嘲一笑,开口道:“萧氏子不是历来如此?儿臣不是第一个,也不会是最后一个。”
“萧煦。”荣景帝的脸彻底冷了下来,他盯着跪在下方的太子,缓缓开口道:“不要逼朕派人去东宫杖毙那个罪妇。”
萧煦猛地抬头。
“怎么,你以为你救了杨墨的事,真的能瞒过朕?”荣景帝说:“朕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,却没想到你荒唐至此!”
萧煦双手攥拳,隐隐发抖。
“何去何从,你考虑清楚,好自为之。”
宫墙下,萧煦脚步缓慢,一步一步地走着,耳边回荡着荣景帝刚刚的威胁之语。
是他贪心了……萧煦闭上眼睛,是他贪心了,其实他与阿墨在杨氏灭门的时候就已经断绝一切可能,是他贪心奢求了。
是时候,送阿墨离开了。
脑子虽然这般想着,知道这才是最稳妥之法,要趁着父皇还不知道阿墨有孕把她送走,可心里却疼痛难耐,好像有人插了一柄刀子进去,使劲儿地搅着。若是可以,真的不想再做这个太子了啊,天地广阔,何处不能逍遥。
一时失神,脚下被一个台阶绊到,萧煦整个人一个趔趄。
“殿下小心。”险些摔倒,幸而被人扶住。
萧煦站稳,转头看去,发现他是被一个扫洒宫女救了。
“殿下,您没事儿吧?”那个宫女仰头看着萧煦,眼中暗藏着关切。
“我没事。”萧煦说着,拿了几片金叶子,递给了宫女,“多谢你。”
宫女沉默地接过金叶子,却不像很高兴的样子。
“上次见你还是在御花园,怎么今日扫洒到宫墙了?”
“殿下还记得我?!”宫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。
经由这扫洒宫女这么一打岔,萧煦心口的绞痛散去了不少,他随意点点头,便举步离开。唯留那个宫女站在原地,呆呆地看着萧煦的背影,手中还捏着几片金叶子。
*
大护国寺
秋日已至,山上的叶子逐渐变了颜色,层林浸染,每一步都是一处好景致。萧璃给父亲上过香,在主持的建议下,沿着后山的小径缓步走到了山顶。
大护国寺的后山上有一处小亭,景色美,知道的人却不多,是个赏秋叶的好去处。
踏上最后的几阶台阶,萧璃才发现亭中已经有人。
萧璃蓦地站住,接着转身欲走,可身后的人却先一步开口:“殿下既然来了,不如手谈一局。”
萧璃回过身,沉默地向说话之人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