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商量什么呢?”翰雷歪歪头,问:“商量怎么逃跑?”说罢,他放肆一笑,道:“放心,今天你们,一个都跑不了!”
说完,他也不再多废话,手一抬,道:“给我上!”
“男的就地灭杀!至于女的嘛……”翰雷邪笑道:“命留着,手脚打断就行了。”
话音才落,那些北狄武者便一拥而上,向三人攻来。这些人的武功均在中等水平,放在平时,即便是以一敌五,萧璃和霍毕都不会惧怕,可架不住他们人太多,而萧璃这边区区三人,不占先机,山路难行不好跑,又是被人围攻,当真是一点儿优势都无。
好不容易撕开一条路,令狐翡才脱离战圈,林中便有羽箭接连射来!若非令狐翡躲得快,怕已经被羽箭穿身而过了。
“这样下去不行。”霍毕如踢沙包一般将一人横着踢飞,暂时击退攻势,然后回头对萧璃说:“令狐翡自己逃不了,阿璃,你带他走!”
“你说什么?你让我留你自己在这儿?”霍毕的话让萧璃火冒三丈,手中利剑一来一回,要了一人性命同时,血也溅了一脸。
“萧璃!令狐翡必须走!”霍毕加重语气道:“你不会不明白!”
是,萧璃明白。
被令狐允藏起的证据定是关键,涉及到北境,江南,甚至还有南境!若是他们今日死在这里,这证据就将永不见天日,那么那些冤死之人,就要永远蒙冤了。
“而且,你也看出来了吧。”霍毕一剑将一人割喉,然后道:“这些北狄人真正想杀的是我。”
他们真正想杀的,是这个以一己之力平定北境局势的人。北狄的死敌,霍毕。
“我留下牵制他们,你带着令狐翡,肯定能逃出去!”霍毕手掌在脸上一抹,一把擦掉脸上的血。
“他们这般想要除掉你,定然是对北境有所图谋,如此,便更不能让你……”
“萧璃!”霍毕厉声打断,然后说:“即便他们有所图谋,如今北境有萧烈在,京中有你和裴晏……总不至于再陷北境于绝境,萧璃,走!”
到了现如今霍毕也能明白,若是他与萧璃两人只能存活一个,那人一定也必须是萧璃。唯有萧璃在才能还北境的公道,才能阻大厦之将倾。若是没她,只想想现如今皇位上坐着的那位,还有朝堂上虎视眈眈的那位,便不难想象十数年后大周会是何等破碎飘摇。
萧璃咬紧了牙,低声说:“好,霍毕,你一定要给我撑住!”说完,她剑横于身前,长啸一声,以剑带着内息,一剑劈退众人。然后拎起令狐翡的衣领冲出战圈,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远处的翰雷见萧璃带着人逃离,下意识想着人去追,但下一刻,他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林中,最后下令道:“萧璃那边不必去追,今日必须要斩下霍毕的人头!”
“得令!”
“霍将军!”翰雷站在众人之后,高声喊道:“看来你这个未婚妻对你也没什么情谊嘛,竟然宁愿护着一个小白脸儿逃跑,也不愿跟你共进退。”
“呸。”霍毕把流到嘴里的血吐了出去,咧嘴一笑,道:“为人夫君嘛,不就是要在这种时候展现男子气概?”说完,视线从围着他的武者身上一一扫过,说:“就你这些猫猫狗狗,本将军自己也能全部剁碎了!”
“死到临头还敢废话。”翰雷冷哼,然后提高声音说:“给我上!斩下霍毕头颅者,再赏千金!”
*
长安,裴府
裴晏刚刚下衙回府,快行至书房时,忽然感到一阵心悸。他捂着心口,猛地站住。
“公子,你怎么了?”鹤梓连忙扶住裴晏,另一边的梅期也转过头,上下看看,不知裴晏发生了什么事。
“梅期,她如今在哪?”裴晏站直了身子,问。
鹤梓松开手,退了一步:得,就知道公子所有异常都跟那位有关。
梅期愣了愣,说:“不是说了去祭奠故友吗?”这事儿是走了明路的,毕竟堂堂公主和国公要离京总要有个说法。
“还有呢?”
“祭奠过后,由贡水去锦州,瞧瞧……公子你知道的……那个。”齐叔查到的矿脉,他们肯定要去探查一番的。
“有多少人跟着?”裴晏脸色有些发白,问:“可会有危险?”
“公子,就以我主人的武功,谁跟着都是拖累吧?”梅期颇为自信道:“她不管遇见谁,都是别人危险吧?”
事实虽然是如此,可裴晏仍觉得心慌,他闭了闭眼,然后问:“书叁在江南?去联系他,确定她的安危。”
“啊……”梅期不解,“可是主人让我最近少动作,以免被人看出端倪啊。”
“我使唤不动你了是吗?”裴晏沉下声,一字一字问。
梅期扁扁嘴,虽然不情不愿,但还是认真回道:“当然不是……主人不在,一切以公子为尊。”
“那就快去!用最快的方法。”
“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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霍毕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。眼前只有一片血红,耳畔只有厮杀之声,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自己和敌人,他机械地出招挥剑,不知何时才是尽头。
恍惚间霍毕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同北狄作战的时候,也有可能战局一直都在继续,从未停止,长安,南境,还有那个姑娘,都不过是一场美妙的梦境而已。
“既是将军,便要做好马革裹尸的准备。”
“你身后保护的,是手无寸铁的大周百姓。”
“我霍家男儿,至死不退!”
霍毕身上已经覆满了鲜血,有敌人的,也有他自己的,但他却感受不到什么疼痛,只觉得疲惫。霍毕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,但他希望足够久,久到萧璃可以逃出去。
“霍将军!”远处传来了志得意满的声音,翰雷大声喊着:“反正今日你都是必死无疑,早些死和晚些死又有什么区别呢?别抵抗了,不累吗?”
“霍家人,就是要战至用尽最后一丝气力!”霍毕想起父亲好像说过这样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