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喜之把那个会变脸的小人儿留给他:“不开心就玩这个。”
三个月的漫长暑假,闻珩大半时间都躺在医院。
到最后闻润星妥协,让他去读西州大学,但却扬言断了他的生活费,家里谁也不准私下接济,要他自生自灭。
闻珩默默承受这一切,并不再闹什么,刚能下床行走就头也不回地拖着行李去了西州。
有时候,闻喜之想,闻珩他就应该受到所有人的艳羡,因为他是那么勇敢。
他想去西州大学,被打死也去。
他不会怕任何人任何事。
而这些,她都做不到。
夜深人静的时候,闻喜之也悄悄问自己,假如当初,在教务处办公室,自己像闻珩一样勇敢,承认她就是喜欢陈绥,现在会是什么情形。
可那终究已经是无法重来的选择。
值得开心的是,她如愿考上了京大,钱多多也考上了心仪的985大学,冯怡然去了传媒大学,韩子文留在南华,虽然没考上985,却也考上了一所普通一本院校。
孙亦荟考上了c9院校,她堂哥孙一鸣跟韩子文考上了同一所大学,周静跟钱多多去了同一个城市。
似乎所有人都如愿以偿。
但闻喜之不知道,陈绥有没有,也如愿以偿地过上他想过的生活。
考上京大,闻喜之获得了七位数的金钱奖励。
她用这笔钱建立了一个流浪动物保护中心,专门收养一些无家可归的猫猫狗狗,砣砣也被寄养在那里。
安排好一切之后,在大家开学之前,闻喜之被叫出去聚了一次。
这个暑假很多升学宴,她一次也没去,而她和闻珩并没有办升学宴。
也许身份转变,即将从中学生变成大学生,大家不再像之前只喝饮料,这次韩子文叫了酒。
席间很热闹,大家推杯换盏,竟开始拼酒。
闻喜之来了例假,没怎么喝。
盯着韩子文,等他喝得上头有了醉意,悄悄问他:“陈绥去了哪儿?”
韩子文晕晕乎乎的眼睛盯着她看了会儿,“啪”一下磕在桌子上,醉了过去。
2015年9月初,闻喜之来到京大报道。
京华这座北方的城市她并不是第一次来,和记忆里的模样有所不同,却又保留着她记忆中的样子。
她实现了自己的愿望,但只实现了一半。
京大这所百年名校,和她梦想中的一样。
她努力认真地学习,也和谐友善地结交很多新朋友,积极参加各种活动。
去做志愿者,去支教,去旅行,去看更大更广阔的天地。
大学生活和她没认识陈绥之前曾幻想的一样精彩,或许,现实比幻想更精彩。
四年的大学生活,闻喜之过得既充实也开心,收获很多真心实意的夸赞,而那些夸赞全都只为她。
许许多多的追求者,都被她掏出那枚刻了陈绥名字和生日的银戒指,以一句“我有男朋友,在异地”挡了回去。
那些一个人远在北方城市的日子里,她从未觉得内心空虚。
只是,每当看见情侣出双入对时,总会想,如果这时候,陈绥也在身边就好了。
2019年6月,大学毕业,闻喜之婉拒导师挽留她继续读研的邀请,回到了南华。
这是陈绥离开的第五年。
这五年来,她不曾忘记过他。
和陈绥的微信聊天记录里,总共有两条他发来的语音。
一模一样的三个字——
“闻喜之。”
他叫她的名字,低沉的声音,低喃的语气。
听人说,忘记一个人,是从忘记他的声音开始的。
这几年,闻喜之换了不止一个新手机,这两条语音,不,所有跟他的聊天记录,她却都一直保存着。
两条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语音,她重复听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。
只为了,重逢时,他呼唤她的名字那一瞬间,她能清晰地分辨出,这是他的声音。
一个人彻底消失,是从被遗忘开始。
闻喜之不想让自己忘记他。
可无疾而终的心动能有多深刻,她只能强迫自己恨他。
恨他,在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