苍淮伸出苍白的指尖,揉了揉钝痛的太阳穴。
随着他的动作,只是简单披在身上的黑色长袍滑落下去,露出素色的里衣,身上细密的伤口都被包扎过——用的是细长的草叶,简易地用草木茎叶扎起来。
空气中弥漫的草药味,正是来源于此。
只是动了动手,手臂上的草叶就因此散架了,露出里面洇着血色的伤口。
不远处的篝火终于彻底燃尽了,发出噼啪的一声炸响,整个山洞内彻底归于黑暗。
“哗啦”
洞口的密密匝匝的藤蔓被一双纤细的手掀开。
晨间熹微的光乍然倾泻入内,还带进来一丝轻微的风,裹挟着晨间露水的气息。
身形纤弱的少女掀开藤蔓,流光溢彩的鲛纱随着动作滑落,露出一截白而莹润的藕臂,面部的侧影柔和,被身后的晨光勾勒出来,带着一点少女的纯真。
少女放下手中的药草,转过头,一眼就看见躺在角落里,已经睁开眼的苍淮。
深黑的长袍滑落了,露出素色的里衣,胸口用以包扎伤口的草叶因为他的动作而有些松散。
苍□□致的面容上,他的眉眼幽暗深沉,沾着几分不散的冷意,仿佛一口深井。
在看见他醒了之后,一双清澈流动的眼睛盈满了欣喜与惊讶。
她浅笑着,唇角露出两边浅浅的梨涡,像是春日枝头绽放满枝的杏花。
“你醒啦?”
少女行至他身前。
那一股馥郁的香气变得愈发浓郁。
苍淮眉心微皱。
是血的味道。
司娆观察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口,只见昨日还被剑气划得血肉绽开、鲜血直流的伤口,此时已经完全愈合了,如果不是里衣上洇出的淡淡血迹,几乎看不出此处曾经有受伤的痕迹。
“咦。”司娆有些意外。
望着缠在苍淮身上将落未落的草叶,她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迷茫:“这药的效果……有这么好吗?”
这只是随处可见的清草叶,生命力顽强,许多人只将其当作寻常杂草。
曾有一个落魄散修告诉司娆,其貌不扬的清草叶有一定的止血效果。
剑气划出的伤口本就不易治愈,会有细微的剑气一直残留在伤口处,不断撕裂准备愈合的血肉。
她没有那么多灵力可以用来疗伤,只能破罐子破摔,试试这据说可以用来疗伤的“清草叶”。
但是这普通的药草,效果也能如此惊人吗?
望着墙角堆成一团的清草叶,司娆的眼神肃然起敬。
司娆还想掀开其他的草叶看个仔细,却不想在伸手的瞬间,被一双冰冷的手钳制住了,分明未感觉他如何用力,自己的手却仿佛顿在了原地,无法再前进分毫。
她抬脸,迎上一双冷漠狭长的双眼,眼中带着探究。
“啊,你别误会,我只是想帮你检查一下伤口。”
那双手仍未松开。
“好吧,既然你不愿的话……”
感受到他的戒心,司娆也不欲纠缠,准备退开。
她抽手。
抽不开。
司娆挂上一个礼貌而不失复杂的微笑:“你好,能放开我了吗?”
“昨夜伤的?”
司娆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,似是清冷玉山,带着几分微微的哑。
略一怔忪后,司娆答道:“是……”
“昨晚不知发生了什么,看你状态很不好的样子,也不知是修炼岔气了,还是那池子出了问题,总之还是先把你搬出来了。”
司娆似是想起了什么,唇角微微翘起:“昨晚把你捞出来的时候,你一身都是血,原以为你要好几天才能醒过来,不想才一晚就醒了,伤口也恢复了。”
“想不到这阵法中的药草药效如此惊人。”司娆喃喃自语道。
苍淮原以为她会趁机索要报酬,却不想半句未曾提过自己的伤势,她好像只是随手为之,并不图谋什么。
早知魔域的人无利不起早,为达目的不择手段,怎么可能真的有人毫无所图?
苍淮看着她的眼睛,那是如水一般清亮的眼眸,仿佛一眼望得到底,在这阴暗的洞穴中,他竟从她眼底看到了和风与月。
似是被烫到一般,苍淮陡然松开手。
“嘶……”
司娆皱紧眉头,揉揉被捏疼了的手腕。
但随着动作,她却感到一阵异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