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区区数十乌合之众,今日就全葬在这给你们的魔王陪葬吧!”
热浪扑面,勉强重修的祭台再次化为废墟,祭祀被迫中断,白衣的修士与灰袍人战作一团,兵戈不止。
众人缠斗间,一道白衣的身影穿行其中,剑出如龙,无人能得以近身,间或露出的侧颜,眼如寒星。
长清宫素有中域第一门派之名,门中精锐尽数集结于此,更遑论人数是魔域人的数倍之多,这一场战斗几乎是毫无悬念的。
灰袍人节节败退,模样狼狈。
但他们口中仍念念有词,颂念着听不清的古语,神情狂热而执着。
为首之人剑眉微蹙,冷沉开口:“还不死心!速战速决,送他们去见魔神。”
已被逼至末路的魔域众人面上却未见灰败,望着祭台的面色隐隐激动起来。
他顺着他们的眼神看去,那被炸毁的祭台中间,竟虚虚凝出一个人影,是一道金色的虚影。
覆寒溪面色微变。
……
司娆眨了眨眼,眼前的画面定格在兵戈止息的一幕,周遭的一切却仿佛浸了水的画卷,逐渐失去了颜色,耳际的喧嚣之声也随之远去。
她却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,只因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人。
司阮阮的未婚夫,长清宫覆寒溪。传言年轻一辈的翘楚,千年罕见的惊世之才。
他竟也在此。
司娆不知为何会看见这样的场景,但这一幕对心神损耗极大,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。
她勉力让自己保持清醒,但脑海之中传来如同针扎一般的刺痛之感,整个人再也坚持不住,眼前一黑向后倒去。
在失去意识之前,她好像又闻到了那一股似檀非檀的清冽香气,像是置身大雪初停的雪山。
很干净,也有点冷。
陷入昏迷的司娆瑟缩了一下。
她没注意到,一双幽深墨瞳久久凝视着她眉心浮现的紫色幽浮花印记,五瓣纤细卷曲的花瓣拥簇着中心一点殷红,艳丽中透出一点不可直视的神圣来。
少女金色的裙裾轻晃,如同盛开的花,和浓墨一般的黑袍重叠在一起。
……
祭台中的虚影一闪而逝,尚未看清其模样便隐没于虚空。
怀抱着极大希望的魔域众人自是无比失落,但与之相对的长清宫众人却松了一口气。
那看似儿戏的祭祀,竟然真的召来了魔王显圣。
不知多少人,心尖隐隐发颤,害怕、忌惮着那一抹虚幻的人影。
若当真凝实成了心中的魔王模样……众人心中皆是一颤。
还好,甫一落地就先毁了祭台。
或是因为祭台损毁的缘故,降神仪式行至中途便陡然消散了。
有人在人群中喃喃道:“刚才那个人影,当真是长哭崖下的那一位么?”
“看起来也太小,太瘦弱了吧……”
虽然只是一道未完全凝视的虚影,但从中已经可以窥出几□□形。
不似寻常人想象中的高大模样,反而十分娇小。
“也有可能是他们念错了祷词,召来了什么山野精怪之流。”
有人这样说道,换来魔域人的怒目而视。
因为祭台中的变故换来了片刻休战,等那道虚影消失,众人之间那股莫名停战的默契也顿时不见,手中恢复了力道,下起狠手来。
可就在此时,一道黑色的光波自祭台中心炸开,强大的威压横扫了长哭崖下的每一片土地,引得树木折断,碎石化为齑粉。
连同众人也因为这一股突然出现的力量生生打飞出去,嵌在山石之上,动弹不得。
白与灰交织在了一起,但无一例外每人的衣袍上都染满灰尘和暗红的血迹。
众人似听到一阵森冷的语调,仿佛来自亘古的阎罗。
“滚。”
若之前那一道光波只是惹得众人吐血不止,而随着这一道声音,众人的识海顿时如遭重创,似被一道尖锐钢钉刺入识海,痛得钻心!
可来不及躺在地上醒神,在闻听此言的刹那,众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动起来,一边吐血一边手脚并用地抓着崖壁往上爬。
覆寒溪是最快从那一种神智迷乱的状态中抽离出来的,当时已经爬至山壁的中途,旁边的人仍在神志不清地往上爬,手指鲜血淋漓。
他也并未好过多少,衣襟前洒满了暗红的血,四肢痛得仿佛要散架一般。
素来被称为天之骄子的覆寒溪第一次模样如此狼狈。
“言出法随……”
覆寒溪面无表情地擦去嘴角渗出的血,心中感到深深的忌惮和后知后觉的恐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