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春十年腊月初七,太子失踪,同日,先太子旧部生宫变,意图谋反,圣人震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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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师的天近来都灰蒙蒙的。
玄甲卫受天子令,搜查全城,宁可错杀,绝不放过,一时间,死伤者不可胜数,血染长街,人心惶惶。
林府,雪落瓦檐。
秦晚妆缩在软榻的角落,抱着那条漂漂亮亮的金丝发带,像一只孤苦无依的幼猫儿一样,把自己卷成小小一团,垂着小脑袋,呜呜咽咽的。
苦涩的药汁沾上干涩的唇瓣。
秦晚妆眨了眨眼睛,自打她喝了药,记忆愈发混乱,神思也渐渐模糊,她觉得她很快就要忘记太子哥哥的模样了。
秦小猫儿有些害怕,抽抽嗒嗒的,止不住往旁边退,她看着门廊边,闲闲散散倚着的青年人,哀求:“林哥哥,我要忘记太子哥哥了,我要忘记他了,我不想喝药,不要让我喝药……”
林岱岫微微抬眼,对小猫儿笑,嗓音如往常一般温柔,他道:“乖阿桥,忘记有什么不好。”
他斯斯文文站在门口,身后是漫天的飘雪,青年人身上似乎带了些旷久的萧索。
半晌,他叹了口气,又道:“好孩子,睡一觉吧,等你睡醒起来,便不会再难过了。”
温温雅雅的声音落在耳边,秦小猫儿已经听不大清了,她的意识一点一点昏沉下去,在沉睡之前,她又望见院子里洋洋洒洒的大雪。
那是黎春十年,京师的风雪总是不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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甜滋滋的凉茶在唇齿间流转,小猫儿怔怔愣愣的,瞧着窗外招摇的草木,眨了眨眼睛,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。
“小姐怎么哭了。”
稻玉看见她的泪水,有些慌乱。
“昂——”
秦小猫儿回过神,眉眼舒展,眸光晶亮晶亮的,她仰起小脑袋,望着稻玉,显出甜甜的梨涡儿:“我没有哭呀。”
“稻玉姐姐,你看错啦。”
她说着,跳下床榻,吧嗒吧嗒往外跑,还没跑出回廊,却撞上个清清冷冷的怀抱。
少年人穿了件素白长衣,浑身的矝雅气。
他把小姑娘抱起来,低头,温温柔柔瞧着她,对这冒冒失失的小混账实在没法子:“往往,你该乖一些。”
“我会乖哒。”小猫儿连忙接话,“我最乖啦,漂亮哥哥。”
江鹤声难得见她这么乖巧,轻轻嗯了一声,哄着她:“是,往往最乖。”
云州不会下连绵的大雪,所以江鹤声可以一直陪着秦往往。
到天地消亡的那一天。
第76章 温雅
秦府依山而建。
此时, 昼日晴好,山风浩荡而下。
“漂亮哥哥,我想你啦。”
秦小猫儿扒在她的漂亮哥哥怀里, 不肯出来,小脑袋一点一点的, 蹭蹭江鹤声冷白的脖颈。
她方才睡醒, 声音尚带着些湿漉漉的潮意, 却依旧是酥酥软软的模样。
江鹤声听惯了小无赖的情话,闻言只是轻笑,他把怀里黏黏乎乎的小姑娘拎出来,安安稳稳放在廊下摆好的蒲团上,单手揽着她。
少年人着素衣,乌发高束, 跪坐在秦晚妆身边, 给这只刚刚睡醒尚且迷糊的小猫儿倒了杯甜茶, 他偏头,眉眼轻弯,哄着小猫儿喝了些清凉的茶水。
语气一如往常:“我同往往昨日方见过。”
小猫儿乖乖巧巧坐在蒲团上,任由江鹤声喂她喝甜茶,听见漂亮哥哥的话, 她仰起头,轻轻昂了一声,怔怔的,歪了歪小脑袋。
原来她才睡了不到一日吗, 她还以为已经过了几年那么久呢。
“哼——”
秦小猫儿有些不高兴, 磕磕巴巴道:“我、我就是很想你呀。”
“漂亮哥哥, 往后, 你不能再把我丢掉啦。”她眨了眨眼睛,垂眸,声音小小的,有些委屈,“我会很难过呢。”
温凉的指尖穿过小猫儿乌黑的长发,少年人修长的手如松脂冷玉般,流着昼光,他揉揉小姑娘的长发,轻笑一声,哑然半晌,问:“我何时将往往丢掉了。”
“你就是将我丢掉了呀。”
小猫儿听见漂亮哥哥的话,轻轻哼了一声,很不满意的小模样。
没骨头一般,懒懒倒在她的漂亮哥哥身上,小脑袋枕在江鹤声屈起的腿上,她刚刚睡醒,眉眼尚带惺忪睡意,打了个小哈欠,轻轻嘟囔:“雪那样大,我都找不着你。”
声音软乎乎的,带了点小委屈。
“往往。”
昼光下,少年人身姿清瘦,漂亮得不成样子,他微微垂首,认认真真注视着小姑娘,伸手慢慢抚着秦晚妆的长发,轻笑:“好姑娘,某愚钝,若是我当真做了什么让往往委屈的事,往往同我说一说,好不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