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恬比王悦醉得还厉害,性子也直,当即哈哈大笑,嘴里说话已经有点结巴:“贤弟莫非为那骑都尉司马之事……贤弟尽管放心……此事包在愚兄身上,家君明日必将批复文书,发往五兵尚书。”
果然,酒喝好了,事情就好办多了。
东晋时期,尚没有三省六部制,却已经设立有吏部、祠部、尚书、尚书、都官、五兵等尚书,其中五兵尚书负责低级将领的选拔。
王悦哈哈一笑,话也多了起来,变得语无伦次:“我这兄弟,就是口快……贤弟系天潢贵胄,又乃当今第一风流美公子,家君屡屡称赞……琅琊王氏,往日与故西阳王相交甚厚,可惜西阳王遭遇不测,家君深感悲痛,奈何情势所逼,爱莫能助……今幸得公子重复宗籍,绝才艳艳,实为宗室之翘楚,家君心中甚为欣慰。”
司马珂天赋异禀,酒量自然非常人可比,听得王悦这般说,知道他这是酒醉心明,借酒拉拢自己,其话也是半醉半真。
“司徒高义,愚弟铭记在心,感激不尽!”
王悦突然又停顿了下来,缓缓立起身来,脚步踉跄的走到司马珂身边,司马珂急忙一把扶住。
王悦喷着酒气,凑到司马珂耳朵边,悄声道:“贤弟可知,当年西阳王遭遇不测,幕后指使者何人?贤弟最大的仇敌,又是何人?”
司马珂心中一动,微微一笑:“莫非未在建康?”
王悦神情一愣,随即大笑:“贤弟果然心如明镜,贤弟之仇敌,即琅琊王氏之仇敌,你我理当同仇敌忾……哈哈……”
那王曦见王悦兄弟俩都已经在胡言乱语,急忙起身道:“两位兄长醉了,不若今日到此为止,改日再来叨扰君侯。”
司马珂见心愿已了,也不想两人在这里有一搭没一搭的醉话说个不停,当即让陈金派人和王家的僮仆一起,将王悦兄弟扶上马车,又另送了两坛蒸馏酒,让王曦转交给王导。
司马珂亲送三人到府外,挥手与三人道别,王悦的牛车先行,其次是王恬的牛车,最后才是王曦。
就在王曦的牛车启动那一刹那,车帘突然掀开,露出一张娇怯羞红的小脸,怯生生的对司马珂道:“听闻元谨兄长,诗词歌赋,无所不通。在下冒昧请问兄长,改日可否单独登门讨教?”
司马珂一愣,随即笑道:“好说,贤弟能大驾光临,寒舍蓬荜生辉!”
牛车上的人儿听到这句话,灿然一笑,娇羞无限,却又心满意足,依依不舍的向司马珂挥了挥手,这次缓缓的放下车帘。
司马珂望着三驾牛车远去的背影,喃喃的说道:“这酒有这么烈吗?能把风度翩翩的魏晋名士喝成这般模样。”
不过想起沈劲和周琦的事情已然解决,心头终究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
第38章 神弓宝箭
黄昏时分。
乌衣巷,王导府上。
卧房之内,王导悠悠醒转,睁开眼来,拍了拍头,这才如梦初醒,急忙坐起身来,扭头望了望窗外。
窗外,红日西坠,霞光万丈。
立在身旁的僮仆,见王导这般一脸懵的模样,急忙说道:“启禀老郎主,已过了酉时。”
王导忍不住叹道:“此酒果然浓烈,我只饮了三樽,竟然睡了两个时辰,从未有过之事。那司马珂果然有几分本事,酿酒的本领都如此了得。”
能写诗,能射箭,能做菜,能酿酒……在王导眼里,司马珂虽然年纪轻轻,倒也算个妙人,使得他对这个小宗室公子越来越充满好感。
他叹息了一阵,这才让那心腹僮仆去找王悦到前厅见面。
过了一会,王悦才睡眼惺忪的走了进来,见到王导一脸严肃的神色端坐在大厅正中,这才一激灵,急忙抖擞精神,向王导见礼。
王导神色肃然,问道:“慧君之事如何?”
王悦一呆,低声道:“阿妹生性腼腆,不喜言语,只是孩儿看来,阿妹恐怕早已垂青司马珂。”
王导微微点头,问道:“那司马珂之意如何?”
王悦脸色一红:“司马珂只顾与我及敬豫闲谈,阿妹又少言语,两人并无过多交谈,孩儿看不出来究竟。”
王导怒道:“你恐怕只顾饮酒去了罢,哪里管得如此许多?”
王悦愈发羞愧:“孩儿自诩酒量尚可,独独栽在此酒之上。不过……”
王悦酒醉心明,倒还记得白天的事情把自己中午跟司马珂说的话向王导说了一遍。
王导点了点头,许久没有说话。
过了好久,才说道:“司马珂此人,年纪岁幼,心中已逐渐有了城府,不可小觑,若能结亲,自然是好事一桩,再不济,也要让其与庾氏相斗,切莫做了对手,徒增烦扰。”
说完,又吩咐道:“骑都尉司马一事,我已批复,明日你遣人送到五兵尚书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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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阳斜照,红日如火。
建康宫。
司马珂用食盒提着两坛瑶池玉液琼浆酒,进入了端门。
虽然已是老相识,但是侍卫依旧例行公事的验了腰牌,然后又指着食盒对司马珂道:“君侯,此食盒亦须查验。虽然君侯贵为宗室,必然无诈,但是不能坏了规矩,还请君侯宽恕则个。”
司马珂哈哈一笑,把食盒递过去道:“无妨,无妨,尽管查验就是。”
一个侍卫接过食盒,另一个侍卫将食盒打开,露出两坛美酒,揭开坛盖,闻了闻,忍不住赞道:“好酒!”
司马珂笑笑,刚刚跟几个侍卫道别,便见到张桓满脸笑容的走了过来。
张桓笑道:“陛下说今早听到窗外喜鹊叫,便知君侯今日要来入宫觐见,特此遣我来接应君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