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韬只觉两股战战兢兢,急忙从拔刀在手,颤抖着直指前方。
终于大雨逐渐缓了下来,山谷之中逐渐明亮起来,石韬终于看清了对面。
然后,他便看到了同样被淋成落汤鸡的司马珂,正对着他微笑,死亡的微笑!
石韬顿时大惊失色,以为是幻觉,又擦了一把眼睛,真真切切的看清对面真是司马珂时,不禁惊得魂飞魄散。
当啷~
石韬手中的战刀跌落在地,砸在山道上的青石板上,双腿一软,居然跪拜了下去。
“我乃大赵天王陛下第四子,还请阁下高抬贵手,他日定当重谢!”石韬战战兢兢的说道。
司马珂笑了,厉声喝道:“你等杀我大晋子民数百人,就连孕妇和婴儿都不放过,虽碎尸万段,亦死有余辜,岂敢让我放了你?”
石韬听到他这般咬牙切齿的模样,心中彻底凉了,又捡起了跌落在地上的长刀,直指司马珂,嘶声吼道:“你简直便是个魔鬼,老子跟你拼了!”
轰隆~
又是一道巨雷在半空中炸响,大雨又变大了,磅礴而下。
大雨之中,司马珂和石韬各自手执利刃,如同闪电一般扑向对方。
雷声更响了,雨下得更大了,将喊杀声和金铁交鸣声淹没了。
夏天的雷雨,来得快,走得也快。
大雨逐渐停歇,山谷里一片通明,石韬已然像死狗一般躺在地上。
司马珂从石韬怀中掏出一个锦匣,打开来,便看到里头放着一个印绶,石赵秦公的印绶,便将锦匣合上,收入怀中。
长剑一划,将石韬的衣襟划开,扯下一大块绸缎来,然后长剑一回,便将石韬的头颅割了,包在绸缎之中。
随后,长剑又是一划,石韬胯下的那一大团血肉便被他割了下来,又扯下一块绸缎,将那团血肉也包住。
司马珂望着石韬残缺的尸身,脸上露出残酷的快意,笑笑道:“老子是魔鬼?有这么帅的魔鬼吗?”
那两个绸缎包裹扎紧口,挂在石韬的马鞍旁,司马珂翻身上马,顺手牵着石韬的战马,缓缓的策马走出山谷口。
山谷之外,一队骑兵远远的奔来,正是沈劲等人。
※※※
十八颗恶贯满盈的羯胡的人头,三十六匹战马,还有赵国秦公的印绶,便是此战的战利品。
那名断臂的羯胡,是唯一的幸存者,被两名羽林骑牢牢的按在地上,又有一名羽林骑将他的头颅扳了起来,面对着司马珂。
司马珂长剑出鞘,直指那羯胡,那羯胡自知必死,缓缓的闭上眼睛。
司马珂笑笑,长剑如风,迅速抖动着,很快便在那羯胡的脸上刻了六个大字。
“犯晋者,必诛之”。
司马珂原本想写上“犯汉者,必诛之”,但是担心赵地的汉人因此遭到报复,故将“汉”改成“晋”。
刻完字之后,司马珂让众羽林骑松开了那名羯胡,又让一名羽林骑递给他一个大大的羊皮囊,然后沉声道:“此番不杀你,留你一条狗命,好去给石虎报信。告诉石虎,老子叫司马珂,敢犯我大晋,老子屠他石虎满门!”
回头又对众羽林骑道:“给他两匹马,放他走!”
这厮断掉右臂,回去送信之后,便是废人,铁定被石赵抛弃,所以留他一命也无妨,总得有个送信的。
那羯胡将那皮囊提在手里,怔怔的问道:“此乃何物?”
周琦阴恻恻的一笑:“此物便是尔等残害我大晋女子的祸根,回去告诉尔等胡虏,若敢再入我大晋,此便是此般下场!”
那羯胡瞬间明了,满脸震惊和恐惧的神色,怔怔的望着司马珂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在胡人的眼里,南晋的汉人,都是彬彬有礼,文采风流,就算被人杀了全家,也做不出这种狠辣的事情来;就算抓了胡人做俘虏,往往也是以礼相待;却想不到这俊俏得如神仙一般的南晋宗室公子,居然出手如此狠绝。
周琦见那厮呆立不动,提脚对着那厮屁股上就是一脚:“滚!”
那羯胡立即抱头鼠窜,飞速的跨上准备好的马匹,打马滚滚而去。
司马珂下令收拾好胡人的战马、兵器和头颅,又向两名阵亡的羽林骑兵的尸身,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,这才将其抱到马背上,布条捆好。
一行人缓缓的启动,与之前看守马匹的三名向导和羽林骑兵汇合在一起,向历阳城进发而去。
※※※
历阳城外,锣鼓喧天,热闹非凡。
北城门口,两旁百姓夹道而立,翘首而待。
近一个月来,羯胡十八骑几乎把历阳郡内闹了底朝天,死伤数百人,不知多少村落被屠戮。郡内百姓人人自危,乡镇的百姓不敢出门干活,生怕遇到这群恶魔一般的羯胡,性命不保;城里的百姓更是不敢出城,困守在历阳城内,各种生计都停了。
如今得知官军斩杀了胡虏,凯旋而归,叫众百姓如何不欢欣鼓舞?
太守袁耽率众亲迎司马珂于城外,满脸激动之情,更是溢于言表。
为了恩相,他谎报军情,事情过后,一直在后悔。很显然这样的欺君之罪,朝廷固然难以宽恕,更重要的是庾亮决计不会放过自己。
如今司马珂斩杀羯胡得胜而归,虽然他不知道羯胡之中有石赵天王第四子在,但是只要有了羯胡的人头在手,到朝廷那里多少有个交代。若是朝廷闹出那么大的动静,连羯赵的一根毫毛都没碰到,他袁耽注定要被弹劾,就算有王导庇护,也是前程一片惨淡。
此刻,他只觉得司马珂简直就是自己生命中的贵人,一大早便眼巴巴的守在门口,等候司马珂的到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