辕门口,灯火通明,李顺甚至能够看到,营门处的值守敌卒,正在无聊的打着哈欠。
“南人,果然都是惫怠的废物,以为我等不敢出城袭击,便睡得像猪一样,毫无防备。”
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冷笑,李顺紧握战刀的手背上,青筋突起,丝丝的狂傲杀气,在他狰狞的脸上涌动。
连续七八天的袭扰,外加坚壁清野,令李顺对晋军恨之入骨。
今夜,要好好给南人一个教训,让南人知道,羯人是何等的英勇无敌!
李顺的眼中,都快喷出火来了。
若是李菟在此,可能会感觉到不对,因为曾经在安陆城被晋军打得几乎全军覆的李菟,一定会知道晋军不可能这么松懈。但是在李顺的眼里,汉人都是弱鸡,否则怎么会被赶到江南去。
一缕乌云遮住了月亮,夜如泼墨。
月黑风高夜,杀人放火时,时机,正好。
李顺翻身上马,长刀向前一指,厉声喝道:“随本将杀进晋营,荡平晋贼,壮我大赵军威!”
五千羯赵军将士发出如雷般的响应声,立即如同下山猛虎一般,呼啦啦的向敌军大营扑去,尤其是前头的羯人骑兵,更是一往无前,气势如虹。
值守的晋军士卒大惊失色,纷纷弃守营门,四散而逃,前头的赵军铁骑不费吹灰之力就冲破了营寨。
李顺更是手中战刀高举,一马当先,纵马如风,直冲向中军大帐所在,那是晋军主将所在。
方自冲出二十余步,李顺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。
环望四周,一路所过全都是空空荡荡的营帐,根本不见半个敌人的影子,俨然如同一座空营。
“敌军就算被我杀了个措手不及,也该有军兵惊慌而逃才对,怎么除了营门之兵外,竟不见半个人影?”
一缕不详的预感涌上李顺的心头,他隐约意识到,自己可能是中计了。
此时此刻,李顺也顾不得许多,当即回头吼道:“点火,一路烧过去,一直烧到后头辎重营和粮库!”
咚咚咚~
李顺话音未落,蓦听营盘四周,鼓声大起。
伴随着隆隆鼓声,无数的身影从黑暗中现身,如地府脱出的鬼兵一般,从四面八方的向着冲入大营的赵军涌来。
“南人如何知晓我今夜袭营?”
李顺震惊万分,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,望着那逐渐汹涌而来的晋军。
对面的谢尚,在众将簇拥之下,端坐在马背上,冷眼望着对面的赵军,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。
电光火石之间,李顺长刀一举,指着前头一百多步外的晋军,嘶声吼道:“杀过去!活捉其主将!”
一百多步的距离,只需一分钟的事情,一旦冲到近前,就算是轻骑,面对步卒,也能纵骑踏之。
李顺的思想,终究还停留在当年宁平城之战时,石勒以三千骑兵屠戮晋军十万人的时代,对这群晋军充满了轻视之意。
就在此时,谢尚也下达了将令:“放箭!”
咚咚咚!
战鼓声,冲天而起。
下一秒,数千的弩箭手,几乎在同时按动了悬刀。
咻咻咻~
千鸟振翅般的嗡鸣声中,数不清的箭矢,如飞蝗一般,撕碎夜色,向着惊惶的敌人呼啸而去。
箭如密雨,铺天盖地而落。
虽然赵军,连人带马如同狂奔而来,但是晋军别的厉害之处没有,偏偏就是有十石大黄弩,无坚不摧。
只听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声和骏马的嘶鸣声,在那密集的箭雨之下,一个接一个的赵军骑兵倒在地上。
但是,赵军的骑兵,都是如同野兽一般的羯人,一个个凶悍至极,悍不畏死,依旧向前狂奔而去。
杀!
李顺手中的战刀蓦地高举,发出一声惊天动地般的怒吼。
失去了战壕和防御工事的阻挡,只要冲杀到近前,便能冲散敌军,再趁机大肆砍杀。
然而,奔近到五十步之内的时候,借着那明亮的火光,李顺很快便发现自己错了,敌军早就严阵以待,等候着他的冲击。
在他们的面前,是一面面如墙的大盾,和一杆杆长达六米的长矛,这样冲上去,等同往矛刃上撞去。
“撤,快撤!”李顺嘶声大吼。
然而,为时已晚,还是有不杀前军的骑兵撞到了那长得吓人的竹矛之上,然而晋军最为阴险的是,专门刺马鼻和马眼,使得那战马受惊,又反冲自己的阵营,顿时乱成一团。
然而,等到李顺率军退到辕门之前时,又发现出口也被晋军的盾阵和长矛阵所阻挡,而在那盾阵和长矛阵的背后,依旧是弩箭如雨,激射而来。
“向左边冲!”
李顺大吼,率着众骑兵,滚滚往左边冲去,结果刚刚冲上几步,又是一阵箭雨袭来,两旁也被晋军堵住。
五千多赵军被团团围在中间,眼看便要被围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