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,李菟的斥候,便向其传报后面有晋军骑兵追袭而来的军情。
李菟不禁大惊失色,嘶声喝问道:“敌军有多少骑兵?”
那斥候急声禀道:“敌骑约千余,皆一人双马,正往我军袭来,依稀可见其旗号为‘羽林骑’!”
不等李菟开口,一旁的李顺已勃然大怒:“区区千余骑兵,也敢来追,莫非真以为我大赵的骑兵是吃素的!还请兄长示下,愚弟愿率麾下精骑,迎战晋军,必斩晋军主将之头而归。”
李菟脸上露出了迟疑之色,不知道晋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。两年多前,司马珂大破赵军,令石赵上下为之震惊,便派间谍乔装成北面流民,混入京口刺探军情。根据间谍所探的情报,司马珂的确不过千余骑兵。
只是这两年,两国并无相争,刺探军情的事情也逐渐放乐下来,对京口盯得也没往日那么紧,司马珂有无增加骑兵,不得而知。
不过江南自来少马,司马珂没有马源,想要扩充骑兵也是难上加难。虽然说司马珂又占领西蜀,但是川中那种矮小的战马,在川蜀之地骑骑也就罢了,想要驰骋中原,与羯赵的骑兵相争,恐怕便是自讨苦吃。
面对李顺的请战,李菟犹豫了一下,终究还是同意了。羯骑来去如风,而且极其精悍,就算不胜,也不会吃亏。一旦若是战胜,取了敌军主将之头,送往都城,说不定便可免罪。
临行之前,李菟又叮嘱再三,要求李顺小心谨慎,千万莫要中了敌军的暗算。其实晋军至少比他们晚启程半天,必然是急匆匆的追袭而来。虽然李菟觉得晋军的意图难以揣测,但是却实在想不出晋骑能有什么埋伏,只能本能的提醒一下。
李顺在宛城夜袭,被谢尚坑了一把,早就憋着一肚子火,哪里还听得进去什么小心谨慎,一心要在骑战之中击破晋骑立威,以泄心中之愤恨。毕竟石赵便是石勒率十八骑起家所建,骑射本领可是羯人的看家宝,这中原之地,一马平川的,就算打不过还可以逃,能中什么暗算。
李顺手中战刀一举,高声吼道:“随我来!”
李菟原本以骑兵殿后,故骑兵都在大军的后列。随着李顺一吼,八百多精骑发出如雷般的响应声,纷纷催动胯下的战马,紧紧的跟在李顺的身后。
驾!驾!驾!
众羯骑鞭马如飞,,践踏的地面尘土飞扬,巨大的马蹄声轰隆隆的如同激昂的战鼓声一般,滚滚往南面的方向疾奔而去,气势如虹。
刚刚奔出三四里地,他们便看到了羽林骑的身影,一千羽林精骑,分成五列,排出了近两百米宽的阵列,正严阵以待。
李菟轻蔑的望着迎面的羽林骑,眼中露出一丝冷笑,手中的战刀高举:“杀!”
众羯骑虽然兵力比羽林骑少了两成,但是没有半点示弱,一个个气势如虹,随着李顺的号令,嘴里发出呜哩哇啦的吼叫声,如同一群野兽一般。不等李顺发号施令,这群训练有素的羯骑,便已取下了骑弓,催动着胯下的军马,如同一股铁流一般向对面的羽林骑冲去。
轻骑对战,先以弓箭射之,马刀近身攻击。羯人在马上都能开一石弓速射,一连开十箭不用停歇,可谓强悍至极,自然不将晋军的骑兵放在眼里。
一般的汉人骑兵,也能在马上开一石弓,但是射速便会慢了许多,能一次性接连开六七箭便已是悍卒了。
对面的周琦,望着越奔越近的羯骑,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,高声喊道:“举弩!”
身后的众羽林骑,纷纷端起早已开好弩的十石大黄弩,手指轻轻的搭在悬刀之上,一枝枝锋利的箭镞,森然的瞄准了对面气势汹汹而来的羯骑。
羯骑越奔越近,眼看已到三百多步开外,李顺见羽林骑依旧列阵而立,自信满满的高声吼道:“左右分开,自两翼包夹射之,再攻其尾部,今日必将南人的骑兵全部射杀!”
嘿~
李顺身后的羯骑,发出如雷般的响应上,这种两翼骑射袭扰,是他们最擅长的战法,李顺只需一声令下,他们便知道怎么去战斗了。
轰隆隆~
眼看奔近两百五十步之内,羯骑正要左右分开之时,只听周琦一声大吼:“放箭,掉头!”
咻咻咻~
一千枝弩箭,在十石大黄弩的催动之下,发出一阵阵尖锐的呼啸声,在空中发出一道道流光,如同倾盆大雨一般,向敌军阵营射去。
噗噗噗~
只听一阵接一阵的箭镞透入骨肉的声音响起,羯骑皆身着轻甲,根本无法防御十石大黄弩的这种恐怖的杀伤力,一个接一个的栽倒了下去,又被身后的羯骑践踏而过。
第265章 铁骑初逞威
当~
李顺头上的兜鍪,也被一枝强劲的弩箭射中顶部,只觉头上一凉,那兜鍪便被射落在地,惊得他魂飞魄散。
李顺回头一看,四周的将士竟然被射倒了差不多一百多人,不禁心中大骇。再抬头看时,晋军骑兵已然在纷纷掉头,准备奔逃,李顺不禁又精神大振,高声喊道:“敌军弩箭虽强,只能临阵一发,追上去!”
羯人眼见得四周的袍泽被射倒了一大片,也顿时红了眼,听得李顺的吼声,更是怒吼声如雷,一个个催动着胯下的骏马,如飞而去,意欲报这一箭之仇。
众羽林骑一箭射出,便看都回头不看一眼,立即纷纷调转马头而去。虽然调转马头和提速,花了不少时间,但是因为众羽林骑早就训练这种战法多时,操作娴熟,依旧保持着与羯人一百五十步的距离,狂奔而逃。
李顺气得七窍生烟,哪里肯舍,举着战刀嘶声吼道:“追!追!不杀晋贼,誓不罢休!”
身后的羯骑也是一个个双眼通红,嘴里发出疯狂如猛兽般的吼声,狂追而来。
羽林骑一箭放完,头也不回,只是一个劲的狂奔而逃,如同败军一般,鞭马如飞,只恨那马少生了四条腿。
背后的羯骑见得羽林骑只是一味狂奔,没有半点交战的意思,更是气得呜哩哇啦的大叫,也是拼命的催动着胯下的军马,疯狂的追赶。也有人尝试用骑弓边追边射,奈何羽林骑在他们的百步之外,射出的羽箭也只是落在羽林骑的马蹄之后。
两股骑兵,一追一逃,都是将战马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,丝毫不吝惜马力,很快便奔出了十五六里地。
十五六里地的距离,若是保持中等速度匀速而行,对于战马来说,算不得什么,但是这种极速的冲刺,对于马力却是消耗极大。就像一个普通人慢跑三里路问题不大,但是若在赛场上长跑1500米,整个人都处于半虚脱状态。
此时,无论是前头的羽林骑胯下的骏马,还是众羯骑的战马,都一个个气喘如牛,汗如雨下,已经疲累到了极点。
就在此时,从斜刺里涌出来一片乌云,向羯人的骑兵扑了过来。
西风烈,烟尘急,无数的铁骑轰隆隆的践踏着地面,如同滚雷一般,震惊了那群正在追袭羽林骑的羯骑。
来者正是毛宝所率的背嵬军重甲骑兵,背嵬军不但身着明光重铠,就头上的铁盔都配了面甲,胯下的阿拉伯战马也是全身包裹着马铠,几乎是连人带马都包裹在钢铁之内。
远远的望过去,只看到是黑黝黝的一片,只有如林的马槊的槊刃在冬日的阳光之下闪耀出一片夺目的光芒。
随着轰轰隆隆的马蹄声和漫天飞扬的尘土中,这队浑身包裹在厚重铁甲中的骑兵鬼魅般冲杀了出来,直奔羯人骑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