羯骑的骑弓不过八斗到一石,而晋军的步弓都在一石以上,射距自然强于羯骑的骑弓,只听得惨叫声连连,不少羯人骑兵纷纷中箭落马。
张贺度顿时知道上当了,当即吼道:“撤!”
然而,要转头撤开,马速自然要放得更慢,否则那战马是没办法在急行之中快速转出九十度的大弯的。
如此一来,军阵之外的羯人骑兵的速度愈发缓慢下来,众羯骑纷纷调转马头,想要向四面撤去,避开晋军的羽箭抛射。
就在此时,晋军真正的大杀器启动了!
高台之上的桓温看得真切,他等的就是这一刻。
“弩箭手,放箭!”桓温蓦地举刀,嘶声怒吼。
四周的令旗,齐齐挥动。
众弩箭手,早已开好弩,手指轻轻的搭在悬刀之上,蓄势待发,随时准备施射,得到桓温的命令,立即按动悬刀。
刚才的羽箭只是开胃菜,这两千枝弩箭,才是真正的硬菜!
刺耳的破空声响成一片,密集如蝗的箭矢从晋军阵中掠空而起,空中交织成一片绵绵密密的箭雨,向着纵马疾驰的羯人骑兵铺天盖地攒射下来,倏忽之间,汹涌而进的羯人骑兵一片人仰马翻,战士的哀嚎和战马的悲嘶顷刻间交织成一片。
一支锋利的弩箭冰冷地射穿了羯人战马的额头,战马哀嘶一声仆地跪倒,将马背上的羯人战士狠狠地掀了下来,羯人战士尚未落地,又一支锋利的弩箭疾速攒落,洞穿了他宽阔的胸膛。
“噗~”
另一名羯人骑兵更惨,一枝强劲的弩箭自十石大黄弩中射出,穿透了战马的马颈,不等那战马栽倒,又透颈而出,恶狠狠地射穿了他身上的衣甲,从腹部中透出,后腰露出半截箭头。
那名羯人骑兵呆呆的望着腹部犹在颤动的箭尾,不明白这一箭从何而来,等到他看到马颈上那个鲜血喷涌的血窟窿,似乎明白过来时,已然连人带马轰然倒地。
十石大黄弩,百步之内,人马俱碎!
羯人轻骑而来,身上穿的大都是皮甲,甚至是皮袍,在大黄弩极其恐怖的杀伤力之下,羯人骑兵身上的衣甲形同虚设一般,只要中箭部位不是四肢的部位,基本中箭便是宣告了死亡。
这一波强劲的激射,虽然只有两千枝弩箭,却射倒了羯人将近千骑,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,又有无数的失去主人的战马,哀哀的悲鸣着。
箭雨之中,张贺度身边的亲兵也被射倒了不少,不断的嘶声怒吼着:“撤,速撤!”
近万的羯人骑兵,被十石大黄弩的恐怖威力所吓倒,扔下一千具尸体,狂窜而逃。
桓温见得羯骑狂奔而去,心头终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,眼中也露出了浓浓的快意。
他娘的,羯人还想吞了老子的兵马,不给他点厉害看看,还以为老子是病猫!
第281章 诱敌出击
击败了羯人的骑兵,但是桓温依然很谨慎,依旧派出塘骑四处侦查,保持着严整的队列,缓缓而行。
果然,没过多久,前头的塘骑又来报,羯骑奔行一阵之后,张贺度觉得不服气,转头又率着羯骑卷土重来。
桓温早有防备,依旧迅速列阵,严阵以待。
羯骑奔行而来,见得晋军还是原来的阵营,只得又退了回去。这一次羯人只是退回了七八里地,然而晋军始终有塘骑在侦查羯骑的动向,羯人不退,则晋军阵列不散。
双方一直纠缠到日落时分,羯骑原本只想一冲击溃,并未想到要带宿营的工具,又见得占不到便宜,只得怏怏的退回荥阳城。
因为两军一直纠缠之中,晋军在落日时分才向前行进了五六里里路,此时离荥阳城还有二十五六里地。
桓温抬头看了看天色,安排众将士就地安营扎寨,埋锅造饭,同时各路塘骑密切侦探敌军动向。
晋军依旧以辎重车挡在前头,然后战兵们就地休憩和喝水,同时随时做好迎战的准备,辅兵们则开始挖灶、生火、做饭,忙得热火朝天。
桓温勒马而立,望着暮色中的远处,眉头紧蹙。
很显然,这场仗不好打……
羯人不但兵力众多,而且更有机动性极强的骑兵,晋军面对骑兵,始终只能处于守势而无法进攻,这已是极其吃亏。
而更为重要的是,羯人的骑兵来去如风,可以截断晋军的粮道。在这平原地带,运粮的夫役,在羯骑面前就是活靶子,而且运输队伍必将拉得极长,想要派兵马沿途防守是不现实的。
断了粮道,摧城拔寨再厉害,一旦粮草不继,也得乖乖退回。如何解决粮草运输之事,成了最为头疼的事情。
而摆在他面前,最为重要的事情,则是这只神策军军马的安全,一万多兵马,这个时候奔往荥阳郡城的话,想要顺利入城极为艰难,只会被数倍的羯人大军围攻。而且孤立无援,就算守住了一波,后面还会有连绵不断的进攻袭来,届时想要退兵都难。不比在江南,有江河上的船舶为后盾,随时可以撤往大船之上,羯人只能望船兴叹。
桓温思虑了再三,又根据斥候打探得来的消息,决定全军用完晚膳之后,趁夜疾奔往离荥阳城五十余里外的管城。
管城此时只是个小城,城池虽小,终究可以作为防守依托,好过在野战立营寨,然后被羯人冲袭。
根据荥阳目前的防守情况来看,谢尚的骁烈军坚守三个月不成问题。而在荥阳城被羯人围城的情况下,一万多神策军想要入城也极为艰难,只有退守管城,与荥阳城互为犄角,才是最佳选择。
桓温率众连夜入了荥阳城之后,便派斥候飞马奔往洛阳,传报司马珂。
………………
洛阳城。
司马珂正端坐在中军大帐之中,阅读着谢尚和桓温两人的急信,眉头微微一蹙,思虑了许久。
对于羯人用骑兵截断粮道之事,的确是极为头疼……
他想了半天,也没有主意。
难道要全线退守襄城郡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