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照司马珂的说法,“老子从来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,他娘的你们这要是打不下石赵,都得给老子撞墙!”
西阳王为大晋第一美公子,又被评为古今四大美男子之一,不但相貌天下无双,而且诗也做得极好,是个典型翩翩如玉的儒将,但是在众将领面前说出这番的话来,众将非但没觉得粗鲁,反而觉得特别的提劲。
就在此时,庾翼的三万荆州兵,终于也渡过了黄河,然后过枋头,抵达了荡阴城下。
如此一来,荡阴城的兵马,已达六万余人,是开始对邺城发起进攻的时候了。
…………
邺城,在隋唐以前,也算是名副其实的“天子之居”,包括曹魏、后赵、冉魏、前燕、东魏和北齐在内的六个朝代曾定都于此。
从地形上看,邺城处于太行山脉东麓,属山川雄险之地,易守难攻,足以拒敌;从位置上看,邺城据河北之噤喉,为冀州之腰膂,交通南北。优良的先天条件使得邺城向西可以连接河东之地,向东可以沟通华北平原,向北可以窥视燕云,向南可以威慑中原。更为难得的是,邺城位于漳水河畔,土地肥沃,极易发展成为河北的天然粮仓,可以说邺城满足了王朝建都的所有条件。
春秋时期,齐桓公为争霸中原,共建立五城,而邺城正是其中之一。到了战国时期,三家分晋,邺城属魏,魏文侯以邺城为陪都,据有河北,虎视中原,魏国由此得以称霸诸侯。
新朝末年,汉光武帝刘秀占据邺城,以河北之地为基,东征西讨,建立东汉而拥有天下。东汉末年,袁绍又以邺城为根基,雄踞冀、并、青、幽四州,一度成为最强的诸侯。
曹操击败袁绍之后,雄才大略的魏武帝迅速发现了邺城的战略价值,于是亲自兼领冀州牧,并将大本营从许昌迁于此地,史称邺都,著名的铜雀台就建于此。西晋“八王之乱”时,成都王司马颖凭借邺城之险,势力强大到一度把持朝政。
历史上的石虎将都城由襄国迁至邺城,只是因为司马珂的北伐,使得石虎的迁都计划也搁置了。但是邺城因为土地肥沃,漳河围绕,水运发达,经济富饶,仍旧是石赵最重要的城市之一,其地位不亚于都城襄国。
司马珂的大军,依旧以邓遐和王猛的一文一武的组合搭档为先锋,在前面开路,司马珂自率羽林骑、陌刀营和虎卫军为中路,庾翼的三万荆州军留下五千镇守荡阴,其余两万五千人为后军。
六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开往河北,司马珂一路往北,却是越看越惊心。
这一路荒草连天,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,但是那草丛中的白骨却是越来越多,有的地方甚至是成片成片的。更恐怖的是,但凡有棵大点的树,上面都会吊着一具白骨,很显然是自杀而死。
残暴的石虎,本身的策略宗旨就是要削减河北之地的汉人,沉重的徭役和赋税不说,那些底层的羯人,更是变本加厉的欺凌汉人。有的强夺汉人的粮食,有的强迫汉人为奴,有的更是强行霸占汉人的妻女,在河北之地的羯人数十万人,高高的盘坐在汉人的头上,拼命的盘剥和欺压,使得许多汉人实在活不下去了,要么反抗,要么就只能自杀。
再加上前几年,连续大旱,地里颗粒无收,还要饿着肚子去服徭役,更是饿殍遍野。哪怕是上山抓鸟、地里挖野菜、下水抓鱼,也被羯人所抢,饿死的百姓又何止数十万。
光荡阴城到邺城的路上,不过数十里,这一路的白骨,又何止数万。
司马珂让将士们一路掩埋着白骨,虽然不能厚葬,但是也要挖坑三尺,让泥土彻底覆盖,而不至于一场大雨又露出土面,至少让这些大晋的汉人子民们入土为安。
虽然说是薄葬,但是军中刨土的工具不多,而且还要四处收集尸骨,掩埋起来的确极其费时,但是众将士并没有什么怨言,反而对司马珂愈发的敬重。
由于此时天气极热,司马珂要求众将士都是四更时分就起床行军,到晌午太阳大的时候就停止行军,再加上这一路要掩埋汉人的尸骨,一天也就走二十几里路。但是荡阴城到邺城只有五十余里路,到了第三天的晌午,司马珂的中军终于也抵达了邺城之下。而背嵬骑及随行的辅兵、民夫等上万人,早已抵达,并已在邺城之下安营扎寨。
司马珂远远的便看到了太行山边的邺城,不禁微微吃了一惊。
邺城的城池之大,丝毫不亚于洛阳,从南面望去,东西两面长达足足有十余里,光城门就有三个。若非他视力极佳,普通士卒视力差的站在南门城下朝两旁望过去,简直就是两头望不到边,似乎横亘在面前的不是一面城墙,而是一道长城。
城楼之上,凶悍的羯人林立,一眼望过去,光南门城楼这一面,值守的士卒便有数千人之多。
而更令司马珂头疼的是,整个邺城西面临太行山,南面、东面两面都是护城河,而且那护城河引漳河之水而入,极其宽广,仅仅只能通过几座石桥才能跨过那护城河。
这果然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,怪不得在整个魏晋南北朝时期,许多地方割据势力都选择以邺城为都。
第389章 出使乞活
邺城。
西面是太行山,也是石虎的千里猎场所在。
不到邺城,司马珂虽然知道石虎的残暴,却不知道石虎是如此的残暴。千里的猎场是什么概念,那就是一个中小型的国土全部被用来蓄养野兽,以供石虎打猎为乐。
这千里的猎场不但有山川河流,还有大片大片的耕地,百姓的居住区,全部被划为猎场。被羯人所杀的汉人,也全部扔到了邺城以西的猎场,用来喂食野兽。
从那西面的方向,杂草丛生之中,不时的传来虎豹的恐怖的吼声,令人不寒而栗。
晋军的营寨立在邺城之南,当夜就有一只斑斓猛虎来造访,大摇大摆的走向辕门,惊动了整座大营的巡营士卒,最后出动了二十余人,还伤了一人,才乱箭搞定了那只斑斓猛虎。
这群野兽是吃过人肉的,故此知道对人的攻击性极大,看到人类就像看到鲜美的食物。
司马珂抵达之后,当即组织猎杀野兽,司马珂自己也亲自参与了狩猎行动。狩猎的主要兵马是背嵬骑,还要部分重甲步卒,两者都背负十石大黄弩,不同的是背嵬骑手执的是五米长的马槊,而重甲步卒是手执六米长的竹矛。众将士都是成群结队而行,又手执长达五六米的兵器,猛兽根本无法近身,即便真的有近身的猛兽,还有重甲保护。而虎豹熊野猪等猛兽,虽然极其凶猛,终究是血肉之躯,在十石大黄弩的劲射之下,中之便倒。
由于石虎近期许久没来猎场,而且猎场内的野兽不允许任何人伤害,哪怕是被投石也要被除以极刑,故此猎场中的野兽数量极多。一连五六天下来,众晋军猎杀的大大小小的野兽多达数百只,也算是给晋军额外补充了一番肉食。野味的味道虽然在当时的烹饪条件之下,做得味道并不好,但是好歹也是肉。
司马珂兵临邺城,没有攻打城池,反而率众打起猎来,很显然一开始就没做强攻的打算。
邺城一面环山,两面是宽广的护城河,羯人只要以重兵坚守北门即可。若是强攻的话,不知得拿多少人命来填,还未必能攻得下,司马珂自是不会做这种蠢事。
他令背嵬骑和一万虎卫军在邺城南面扎营,余下一万虎卫军、陌刀营、羽林骑和庾翼的三万荆州军全部驻扎在邺城的东面,沿着漳河西岸,绵延六七里。
由于邺城西面是太行山和猎场,守住了南面和东面,羯人只有北面一条路可以撤逃,也算是围三阙一。同时令羽林骑出动,每天在北面方向来回逡巡,截断羯人的运粮通道。
司马珂以重兵守住漳河一带,如此晋军运输船只便可从白沟及荡河进入漳河,粮草辎重等物资便可绵绵不绝的运送而来,就算跟羯人耗个十年八年都不成问题。
而且漳河以西,是华北平原大片大片的麦田,此时已到了农历七月中,再过一个多月,麦子就成熟了。晋军挡住了东面,羯人想要割麦就食是不可能的了,这些麦子只能落入晋军的手中。
邺城之内,足足有五六十万人口,没有东面的麦粮,又被截断粮草,是坚持不了多久的,如果没有援兵的话,自然是不战自败。
但若是有援兵,除非石虎将襄国的兵马外加黑槊龙骧军全体出动,否则援兵来了恰好让背嵬骑来一波经典的围点打援。
再说,对于邺城内的石遵来说,姚弋仲的羌兵就是个大麻烦。姚弋仲连续两次不战而逃,出工不出力,就算掩饰的再好,石遵又不是傻子,自然心知肚明。羯人和羌人的矛盾迟早会冲突,就算不发生冲突,姚弋仲也不可能陪着羯人在邺城之内坐以待毙。
所以,对于司马珂来说,此战是稳操胜券,邺城也是囊中之物,根本无需用将士填命来换取胜利。
而为了进一步坑一把石赵,王猛又向司马珂献计,前往河北广宗联络李农的乞活军,威逼襄国,令石虎腹背受敌,分身乏术,这样破邺城的胜算则更大。
李农虽然曾经是羯赵的官员,甚至位居一品的司徒,但是东燕城之战大败之后,担心被石虎惩治,直接逃到了广宗。李农利用其在羯赵的身份,加上是乞活军昔日的领袖李恽的族侄,便成了广宗数万乞活军的领袖。
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,虽然李农曾跟随羯赵,但是却是个汉人,而且跟羯赵已经闹翻。而乞活军则一直是跟羯赵在抵抗,也一直认同大晋政权,所以可以拉拢为盟军,增加一股牵制羯赵的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