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朱枋立在亭中,朱霁拖着沈书云的手从内殿里出来,拉着沈书云与他一起行了礼。
“儿臣携妻叩见父皇。”
“妻?孔阳,你是真的打算胡闹下去了!”
朱霁跪在地上,有长跪不起的意思,“儿臣求父皇为苍生计,另娶贵女,放儿子一马。儿子此生只要娶沈氏女为妻,否则愿意以死相抵。”
“你在说什么你自己知道吗?”
朱枋的眼神恶狠狠看向沈书云,他想再端详一下荣恩公的这位掌上明珠,有什么本事把自己的儿子哄得连江山都不要。
“请父皇不要再为难云娘,我与云娘情投意合,正是父母多年教诲,才令儿子于男女之事不曾唐突含糊半分。如今已经心意已定,此生若无云娘子为妻,则生不如死!”
朱枋气得脸都红了,尤其是一直听话的儿子,这番话还是当着沈书云说的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朱枋面对百万大军不曾变过脸色,被儿子忤逆以后,却真真体会到了巨大的失望和气愤。
“你呢,你这丫头也由着他胡闹?朕以为上一回,你是个聪明孩子,怎么……”
“臣女与太子殿下情投意合,愿意一同殉情!”
这话说的不仅仅是离经叛道,简直大逆不道,就连四宝和沈书云身后的念春都吓了一跳。
合着这段时间,朱霁与沈书云动不动在书房关起门来 ,并不是做什么风花雪月的事,而是一起商量着怎么把皇帝气死。
“混账!”
朱枋还是头一次被儿子如此挑衅,然而因路上已经有了一点准备,到底还是没有立即把这对年轻男女推出午门问斩。
时至今日,他倒是觉得再娶个老婆生个儿子或许没有朱霁这般优秀,但也未必会如此大胆妄为。
从前朱霁小的时候,曾经有近臣劝他儿子还是要多生几个,但是由于发妻身体不好,他从未考虑,如今想来到底是自己的不对。
“父皇若是一时接受不了,儿子愿意等。但若是父皇一意孤行,儿子已经…… ”
朱霁跪着伏在地上唠叨着什么朱枋没有听清楚,只觉得眼前一黑,后头的事情就都不知道了。
——
朱枋醒来,是在交泰殿的榻上,这里是东宫规制最高的寝殿,他睁开睡眼,发现身侧站着五六个医师,而朱霁正在和沈书云一起吹着一碗药。
见他醒了,朱霁命医生都出去,跪在地上,将药碗搞搞捧起在头顶:“儿子不孝,父皇太过劳累,方才是累晕了。”
朱枋看看身边的沈书云,想生气又觉得体虚。
大概从造反至今,他太过操劳,登基以后也没有真正的放松,所以被朱霁气晕了过去。
也确实,是累的。
“朕是被你气的。”
“儿子不孝,”朱霁还腾出一只手,拖着沈书云也跪下道:“云娘,也要给父皇谢罪。”
沈书云这才恍惚过来,连忙跪下,道:“儿媳有罪,请父皇处置!”
屋内没有旁人,朱枋被朱霁强行从皇帝的身份拉回父亲的位置,却气得一言不发。
若是不同意,难道真的要棒打鸳鸯到这种地步吗?
“儿子要迎娶云娘也是为了政务考虑。前朝之败,就是由于世家做大,如今咱们改弦更张,就是要祛除前朝的弊病,云娘出身低微,正好可以断了外戚干政的顽疾,儿子也是为了朝政……”
朱枋揉揉太阳穴,只觉得头疼,抱怨道:“亏你想得出来……”
不得不说,朱霁将来是个称职的皇帝,所有私域都可以说的冠冕堂皇,装模作样的本事倒是不小。
但至少,朱霁此刻还没有去临安,父子还没有闹到要割席的地步。
朱枋审视沈书云,的确是堂堂世家嫡女的模样,言行自始至终都没有出什么错,不知道为何会跟着朱霁这版胡闹,大概是两个人早就商量好了,等着他来好逼宫。
“你这是造反。”朱枋沉了口气,道:“你以为朕不敢杀你。”
“儿子不敢妄想,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。”
说得好听,自古不是没有皇帝老子杀太子的例子,但是没有一个是独子。
朱枋最后长舒一口气,道:“若是答应朕一个条件,就允了你。”
说完,朱枋结果朱霁顶了半天的药汤,一口气喝掉,沈书云忙做贤惠儿媳装上前递过了一块冰糖。
朱霁说父亲吃药总是事后赶紧含一块冰糖。
朱枋皱着眉头,还是接过了糖块,气呼呼丢到嘴里,看着这没羞没臊的一对新人,叹了口气。
朱霁眼睛发亮,等着父亲的条件。
“一个月之内,怀上朕的龙孙,便允诺于你。”
朱霁脸色瞬间一白,眸光都闪起了亮光,倒是沈书云面容一下子绯红一大片。
“谢父皇!”
朱霁甚至顾不上沈书云能够回过神,就扯着她往芙蓉宫跑,半路觉得她实在是走得慢,干脆打横抱起,一路小跑。
后面四宝和诸多的侍卫随从也跟着跑,朱霁一边跑一边对后面喊话:“你们跟上,把芙蓉宫的大门给孤关严了,谁也不许进来。”
——
红烛帐暖,朱霁眼里是他此生能见到的所有的风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