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云深道,“恐怕他从未出过苦境,对苦境没有的东西,自然一概不知。”
话语至此,气氛意外显得沉重。
白云深别过话题,道,“天色不早,我们还是早些赶去下个村镇吧。”
毓天青颔首同意,“如此甚好。”
她起身时,忽觉不妥。
白云深察觉她的迷茫,问道,“怎么了?有何不妥?”
毓天青摸了摸自己腰间,楞了半响,才忽的恍神道,“我的玉坠子好像不见了。”
白云深神思敏锐,脱口说道,“定是刚才那个孩童顺走了。”
毓天青想到刚才那孩童突然的靠近,一时犹豫,“这么小的孩子,怎会如此?”
“莫说太多,追他要紧。”
说罢,白云深和毓天青双双追了出去。
掌柜老头儿慢悠悠的收拾着他们刚才坐过的桌子,四周的客人也依旧喝着碗中的茶水,仿佛什么都没听见,或者说,即便听见,也跟没听见一样。
两人追出数里地,就看见一个小茅屋。孩童的脚程本来就不快,四边亦无其它路口,想来就在其中。
“夫子,你看,我今天讨着钱了。”男童的声音,还带着一丝奶音,正是顺走了玉坠子的小男童。
“跪下!”
屋内传来一声男子的呵斥,只不过,本是十分严肃的语气,反而变得轻飘飘的,恍若游丝。
不过,说话之人,威严犹在。
隔着门窗,依稀可见,小男孩如教奉行,跪在堂前。
“你可知错?”
“夫子说,读书人要有气节,不可向人乞讨,摇尾乞怜。”
“既知错,你可认错?”
“杜文章认错。”小男孩随即又说道,“不过这两枚钱币,是一个大哥哥给我的,不是我向他讨的。”
毓天青和白云深互看了一眼,心中失笑,这叫杜文章的小男孩倒也机辩,确实不是他讨的。
又听杜文章小声嘀咕道,“那大哥哥衣饰华美,与众不同,定是个有钱公子,许是他见杜文章可爱,这才赏我的。”
“一派胡言。”里屋的男子似乎真生气了,“你竟然以色相为傲,这么多年我真是白教你了。”
紧接着,里面传来一阵咳嗽声。
杜文章十分紧张,忙喊道,“夫子,我错了。杜文章以后不会了。”
咳嗽声连绵不断,隔了许久,这才停下,男子喘着气,又道,“我且问你,你腰间的玉坠儿哪来的?”
杜文章一惊,慌忙将玉坠从腰间拿下,藏在身后,言辞闪烁起来。
男子厉声道,“你若不说,以后就别想见我了!”
杜文章大惊失色,“夫子,你莫动气。这个玉坠儿,是个大姐姐的,那大姐姐和大哥哥在一起,大哥哥给我钱币,那大姐姐身上没有钱,就给我了玉坠儿……”
“你说的可是真的?”
杜文章连连点头,“当然,杜文章不敢欺瞒夫子。”
只听男子幽幽说道,“苦境贫瘠,金玉尤其值钱,怎会有人轻易给你玉坠儿?”
杜文章小心翼翼的说道,“看样子,是两个外乡人。”
男子这才轻叹一声,“或许,也只有外乡人,才会这般慷慨吧。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