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分外阴沉,浊云被灰黑浸染,坠下密密麻麻的雪籽。
屋外风声狂啸,屋内温暖静逸。
贺枝南沏了壶茉莉花茶,转身走出厨房,倏尔停顿,原地转身绕回,翻箱倒柜寻出张婶先前送的春茶,以热水冲泡,淡雅的茶香扑鼻而来。
精致小杯的茶杯满上七分春茶,女人礼貌地微笑,在魏东耳边低语两句,转身出了小院,把空间留给两人。
长达十分钟,屋里沉静如水。
魏东规矩地坐在沙发一侧,背脊挺直,两手端正放在腿上,宛如还在部队受训,那副正襟危坐得严肃样惹得老人频频皱眉。
“魏东。”
男人闻声起立,“到!”
“啧,我就顺路看看你,又不是专门过来训话。”
老人鬓角发白,目光坚定,自带军人特有的威严感,见他半天不动,语气稍重,“坐下。”
“政委...”
“这是命令。”
话已至此,魏东也不再多言,乖乖坐回沙发。
老人品了口茶,细细回味,赞许地点头,“茶不错。”
他侧目看去,男人还是一板一眼的木头样,眼神都不带偏的,他忍不住斜眼骂道:“你这小子还是这副臭德行,我说了一万次,出了部队的门,你就跟牧洲一样喊我叁叔,别老绷着一张脸,我那点好心情都给你破坏了。”
“对不起,政委。”
老人横眉瞪眼,气氛骤然凝固。
“叁叔。”他垂眼,听话松口。
这么些年过去,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拗不过老人,那话怎么说来着,姜还是老的辣。
“喝茶。”
“是。”
两人安静品茶,时不时闲聊两句。
“昨晚我抽空去了趟牧洲那里,物流公司弄得有模有样的,不错,你也帮了不少忙吧?”
“应该的。”
魏东放下茶杯,一本正经地回:“我们是兄弟,何况我也算股东之一。”
“看他走上正路我就放心了,否则我都没脸去他爷爷坟前扫墓,那小子以前太混,要不是在部队磨炼两年,指不定都当上混混头子了。”
“他只是年少叛逆,其实他自己很有想法,也懂分寸。”
老人想起牧洲以前的混账样就来气,“你别帮他说话,要我说啊,他当年就应该给你们一起去特种部队,后头就不用遭那么多罪了。”
魏东没吱声,轻轻点头。
关于这点,他赞同政委的话。
想当初他、清风和牧洲同时入伍,老人是部队的政委,也是牧洲的叁叔。
特种部队来队里选拔,叁人同时被选上,牧洲犹豫很久后选择放弃,所有人都知道,他是为了林晓涵。
“对了,你那店子怎么样?”
“还行,生活足矣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政委喝完那杯,魏东又迅速斟满一杯,他瞥了眼,沉声道:“茶倒七分满,酒倒八分满,你没事就多读点书,刚才那姑娘都比你懂常识。”
魏东低头,憨憨地笑,“您说的对。”
老人看他一脸憨态,谈到姑娘乐得合不拢嘴,出声戏谑,“说说吧。”
“什么?”
“走哪骗来的小姑娘?”
“没骗,我正儿八经追的。”
“哟,铁树还能开花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