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人侧过头,乐得整个身子都在颤。
“起来。”
“你先回答。”他不依不饶地追问。
贺枝南被磨得没办法,盯着那双被酒气熏染的黑瞳,轻声道:“喜欢。”
男人酒后反应迟钝,足足懵了几秒,嘴角咧开,傻呵呵大笑。
“我也,我也好喜欢你。”
他低声表白,手指摸进衣服,隔着内衣揉抓她的胸,喷着灼气的嘴唇落在颈边,有耐心地厮磨,一点点吻到唇上。
“唔好了你”
女人扭身想拒绝,猛然发现压在她身上的人不动了。
她疑惑地侧目看去,某人双眼紧闭,浓黑的长睫毛微微颤动,似乎睡着了。
贺枝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总算把身上的巨人推开,她站在床边,盯着他醉迷糊的睡颜,弯腰偷亲一口,出门前不忘给他盖好被子。
餐桌前,政委一人自饮自酌,酒罐眼看就要空了。
听见楼梯那头有动静,他侧目探过去,只看见女人,未见身后的男人,他瞬间了然,等贺枝南走近,笑着问她:“醉了?”
“嗯。”她歉意地笑笑,“他睡着了。”
“当兵时号称千杯不倒,酒量退步不止一点点。”
贺枝南坐回位置上,男主人虽倒了,女主人还是得接着陪好客人。
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老照片,放在老人面前的桌子上,轻声道:“这是您要的照片。”
政委眯着眼看了片刻,转而掏出老花镜,拿起照片细细端详,挂在脸上的笑逐渐凝固,转至无尽的悲伤。
“哎,多好的孩子啊,可惜了。”
女人听不懂他的话,也没好意思细问,起身替他倒了杯酒。
老人还沉浸在惋惜的情绪里,一口喝完杯中酒,再多看几眼照片,侧目问她:“以前的事,他有跟你提起过吗?”
她轻轻摇头,“他不说,我就不问。”
“那小子就是这德行,什么事都藏在心里,习惯自己默默承受。”
话题既然聊开,贺枝南索性鼓起勇气问出口,“我之前听他说,有个好朋友离世了,是中间这个人吗?”
政委点点头,“他叫清风,跟魏东同岁,两人从小一起长大。”
“魏东个性深沉,话也很少,清风活泼又爱文艺,喜欢唱歌,喜欢摇滚,成天吟诗作对,队里少了他,快乐得少一半。”
谈及此人,老人不禁露出慈祥的笑,那段时光的欢乐,他到现在都记忆犹新。
“后来他们进了特种部队,魏东是狙击手,清风是观察员,两人是很默契的一对搭档,只是”
“只是什么?”
过了这些年,说起此事他依旧无比心痛,嗓音也黯淡几分,“有一次他们去边境出任务,抓一个犯罪团伙,清风在那次行动中不幸牺牲,连中十几枪,身上全是一个个的血窟窿。”
贺枝南胸腔收紧,她光听着都觉得难过,无法想象重情重义的魏东当时的心情。
“这件事后,魏东一直很自责,他认为是自己决策有误才导致清风牺牲,那段时间他很崩溃,医生说是战后创伤后遗症,他治疗过一段时间,没用,情况越来越糟,后来他甚至连枪都握不了。”
政委停顿两秒,缓缓道:“一个狙击手没了枪,等于失去所有。”
“所以,他选择退伍。”
“是。”
政委沉声说:“清风家里父母早亡,只有一个失明的外婆,魏东退伍后一直替清风尽孝,可老人在知道清风死讯后,没多久也郁郁而终。”
听到这里,贺枝南不禁红了眼眶。
她了解魏东,他一定会把这些罪过归咎于自己身上,只有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,他才可能会好过一点点。
“其实我一直知道,开刺青店不是他真正想要的。”
贺枝南没说话,一瞬不瞬地看着老人。
“那是清风退伍后的梦想。”
政委心疼地直摇头,轻声叹息。
“他在用自己的人生,填补逝者的遗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