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乐公主气势汹汹,这回已经是她第三次带人堵在去北宸殿的必经之路上,她发誓这次一定要找到那个叫常生的小太监,并狠狠给他一番教训。
之前来的两次,常生不是不在值守寻不到人影,就是和父皇一起去了念婉堂,那位新进宫又擅唱昆曲的娘娘的住处。
反正不管怎样,她是一连两次都扑了空。
宁乐贵为公主,何时受过这般怠慢,于是心间自是难当的忿忿不满。
这回她更干脆,直接派人提前探听好他的值守时间,确认他来时定会经过这条路,于是提前守株待兔,就不信还堵不到他!
上次她莫名晕倒在凉亭,醒来时周遭围簇来的宫女都说她是中暑才会昏倒,可她却对此心生困疑,在失去意识晕倒前,她明明清晰感觉到自己后脖颈处是传来一阵锐痛的。
那感觉就像……她是遭了别人的袭击。
所以她必须过来要向常生亲自问问清楚,并质问他,那日为何撇下她,独自扬长而出,简直大胆放肆!
思绪正在外飘忽着,前面不远处的小径里,忽的传来一阵急匆脚步声,并且动帐越来越近。
闻声,很是莫名的,长乐居然下意识的心头提紧了一瞬,那感觉,就像她仿佛是在害怕什么。
紧接下一秒,就见常生单手背在身后,另一只手随意在下落着,他背姿俊拔,体态如松地迈步独行而来。
周遭没有人时,他不会刻意去躬着背,于是他眼下这般模样,便该是他平日里最寻常的松懈姿态。
不卑微,反而带着卓然的一股侠气,宁乐自己也不知道这股奇妙感觉从何而来。
不由的,宁乐竟是看呆了眼。
之前她喜欢霍将军,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,就是将军模样生得好看,可是他的好看里带着锋芒,更带着不羁的痞味。
而常生生得也俊,两人却完全不同。常生眼神中不知为何总透着股淡意疏离,绝对算不上是好接近的。
宁乐偏偏就吃这种的类型,又想自己和常生的阶级之差,于是下意识地认为,不管她如何要求,常生都没有不答应的余地。
于是,见到人,她提裙立刻迎上去,开口还是习惯性的趾高气扬。
“喂!你站住!”明明记得他的名字,却还是故意不显尊重地吼了一声。
公主是故意以此向他做提醒。
闻言,常生脚步被动一顿,待看清前面是谁在挡路后,他眸间一瞬燥意,其间更是夹带着掩饰不住的不耐烦。
眼神仿佛在表达,怎么又是这个烦人精?
烦人精今日换了件明亮的鹅黄色齐胸襦裙,裙带曳着地,随风飘眷成仙,这颜色衬得她脖间很白,发光一般的白。
这样嫩的位置,一折便断,只是可惜,上次他手软了回。
差点儿没了命,还敢在他面前瞎晃?
常生微微眯眸,视线含危,定落在她白嫩的锁骨上。
第55章
宁乐这边占着绝对的人数优势,身后更是跟着一众侍女奴仆,随从太监,这些林总加起来,大概得有十来号人。
再反观常生,一人独影而至,身侧连个同伴都没有,可谓形单影只。
于是当下,宁乐面色上故意带着愠恼,明显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,加之她还乌泱泱地带着一群人,按照常理来说,常生该是怕她,之后再立刻恭恭敬敬地赔礼求饶。
如此情状,宁乐才算满意。
可预想之下的画面并无发生,常生从远处迈步走近,全程间,他眼皮耷拉着好似懒得抬起,松松散散,浑身透着股慵吞劲。
可饶是如此,宁乐却莫名觉得其身暗藏锋锐,松懈之下,尽是提防。
之后,两人四目相对,他眼神暗着一瞬未变,却是看得宁乐气势全散,一时间更是不由得提心紧张。
他那眼神哪里是什么崇敬……分明是带着隐隐的不屑与轻佻!
他怎敢!宁乐公主当即不满地拧起眉心,正欲低斥开口,却猛地察觉到常生的视线不知何时竟赤.裸裸地停在她的脖颈间。
尽管还离着些距离,可她却莫名觉得嗓间一紧,好像有只无形的大手从上桎梏而下,叫她只感憋闷窒息。
“……放肆!见了本公主还不快些跪下行礼?”
宁乐公主故意将声音扬得高,仿佛只有这样,才能在常生面前显出她长公主的气势来。
可是却忽视了当下,因着身高之差,她连说这句话的时候,都还是被迫仰视着他的。
常生静默一瞬,目光往公主身后扫过,果然众目凝盯。
他嘴角哂然一笑,而后慢条斯理地敛起袍,躬身屈膝,终是在这小公主面前,弯下了直立正挺的腰身。
男儿膝下万两黄金,这是师傅曾经对他的教导,可师傅走了,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跪伏仇人,甚至,连那仇人最宠爱的女儿,也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恭卑。
明日就是辞花节,他对梁帝的假意谄媚,只需再忍一日。
明日事成之后,他大概永不会再进宫,至于这虚张声势的小公主……常生眼睛含警地眯了眯。
“你快给本公主讲清楚,上次我怎会忽的晕倒,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?”
宁乐不许他起,就叫他这样保持着先前半跪在地的姿势,常生被动仰着头,眼眸同时被利光刺着。
“上次公主晕倒,只是因为中暑。”常生平静回,即便姿态屈辱,眼神里却没有显露丝毫窘慌。
而他的这份气定神闲,当下惹得宁乐直直不满地哼了声气,又言辞说道:“本宫中暑晕倒,那你只什么都不管地甩手走了?你是奴才,就这么怠慢主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