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将军独宠夫人,府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甚至不是偏宠,更快紧接溺宠的程度。
下人们私底下甚至有人猜测,觉得夫人或许不出些许时日,便要承宠被扶正了。可怎么如今将军征西凯旋而归,回来不先诉相思情切,反而是冷脸和夫人先吵一架,实在叫人难解。
正思寻不明,施霓看着她,扯了个微微苦涩的笑容。
“将军他,应该要收新夫人了。”
“什么!?”小玉拧眉惊讶出声,显然不敢相信。
珍儿一听,心跳也是狂跳,腹诽着明珠姐姐要是真能得宠,自己也可顺枝往上爬了呀。
……
回东屋见过程夫人,略微说了几句话,霍厌便浑身外散寒气地策马出了城。
后来几日,他都独自歇在了城郊的演训场,等待大军返京。
待人马汇集城外进行整编,他们便要正式入城,享百姓夹道相迎,之后再面见圣上,受赏,归还虎符。
不过现在,驻营环境确是异常的孤苦寂寥,帐中的简易硬床,自然比不上将军府的万分之一,更比不上西屋里自己新房的香榻,他原本也是不必受这个寂寞苦冻,可他现在无法面对施霓,所以干脆不见。
他生平最忌讳被人欺骗,这个坎在他心里过不去,若照他先前的脾气,他绝对耻于要一个心思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,可是现在,他根本舍不得干脆利落地放她走。
一想到她会笑脸盈盈地投进拓跋稷的怀抱,他真有将人碎尸万段的心。
心头百般煎熬受着折磨,他不知自己以后该如何对待她,于是独身在城郊外营度日如年,同时也是自我逃避。
而这段时间的施霓也没好过到哪里去,自将军走后,她日日寡欢,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。
程夫人本想叫小辈自己解决这些情感纠葛,可看霍厌不回府,施霓也老老实实地不去找,于是心里莫名跟着干着急。
最后实在看不过眼,便吩咐自己身边的方嬷嬷,把施霓叫来了东屋。
“你可知序淮最近在何处,也没想着派个人去找找?”程夫人有意提点。
施霓垂头,恹恹地如实说:“将军不喜我,我这样做恐怕会更讨他的厌。”
程夫人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稀罕事,一瞬间眼睛都瞪得大了。
“他不喜你?我就没见过序淮喜欢谁能到对你这般程度,那简直是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给你,来讨你的欢心呐。”
施霓抿了抿唇,听着这话心头实在忍不住地伤心,更觉将军的好,以后大概也会予给他那新得的美人。
看施霓默然别扭着,程夫人又建议道:“不如你派去个丫头打听打听序淮的去处,我猜他大概率不是在衙署,就是在城郊演训场,到时你亲自给他做些吃食送过去,把话说开就是了。”
施霓知晓这并不是将话说开的事,将军若当真喜新厌旧,她做什么也都是徒然。
但看程夫人对她少有如此关怀的时候,施霓想了想,到底是乖温地应了下来。
施霓派了小玉出门去打听,却不知小玉在出门口时意外崴了下脚,于是这个差使便被守在暗旁的珍儿趁机揽了去。
而珍儿却并未真的去打听什么,而是在外故意闲转了一圈,眼看时辰差不多了,便重新回了府。
她跪在施霓和程夫人面前,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话。
“回主子的话,奴婢出去一圈打听,得知将军这几日都陪着明珠美人。”
程夫人闻言面色一僵,下意识看向施霓。
就见施霓眸光微动,明显是在强忍着失落情绪。
于是程夫人话到嘴边本欲继续相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,同时也困疑,实觉这不像序淮的作为。
……
过了两日,征西大军终于抵达上京,全城百姓热情相迎,朝着军队欢快迎撒着缤纷花瓣。
霍厌驾驭高大壮马,于队伍最首,受万人崇拜敬仰。
当时,施霓不敢张扬地匿在鼎沸的人群里,心里默默为他感觉骄傲,可想想,又不禁生出一丝悲凉。
当日,梁帝大悦,亲自为三军赐下奖赏,而后又特自允下庆功宴。
地点选定在城郊演练场,许兵将开怀畅饮,全城同乐,不醉不归。
晚些时候,在听说霍厌在营中被将属们灌得烂醉,可还是坚持不肯回府的消息时,程夫人没办法又实在担心,于是只好决定,叫施霓辛苦一趟去看看他。
施霓闻言犹豫了下,但想想的确自己的身份最适合过去,于是到底点头答应下来。
走前,她特意叫厨房煮了些醒酒的汤水,装上后叫阿降提着,主仆两人抓紧上了马车。
将军府离着城外军营驻扎地不算多远,故而没一会儿功夫就到达了目的地,马车停下的一刻,施霓心情难免有些忐忑。
稍稍凝了下神,施霓吩咐阿降在这儿等会自己,而后独身跟着门口守兵往军营里去。
近帐几步远,士兵说了声将军歇在里面,之后便恭敬退下了。
施霓提着食盒在帐外站了会,犹豫着没进去,心想将军现在相见的人估计也不是她,不过冬日的冷风实在寒肃,她身子又弱不经风,于是生理本能战胜了那点别扭,她掀开厚帘,迈步进了主帅营帐。
帐中生了炉火,还算暖和,施霓将食盒放下,看霍厌斜躺在榻上似乎是睡着了。
她动作放轻,将食盒里的醒酒水拿出来放到桌上,正纠结着要不要现在叫他起来喝一杯,就听身后忽的传来一声格外沉哑又不耐的声音。
“谁?”
没睡吗?施霓手指颤了下,慢慢转身,应声道:“是,是我。”
霍厌正看着她,眸子明显还十分的混沌,一看就是带着醉意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