砸在她的牛仔裤上,浸深了颜色,尤其刺目。
跟着,一颗接着一颗,像断了线的珍珠,连说话声都在颤:“景斯远,私甜被查了,工商局的人今天突然来抽检,说有人……有人投诉吃了蛋糕后拉肚子,要我暂停营业十天,等抽检结果出来再通知。”
“然后刚刚……我就看到有客人发了朋友圈,说吃了我的蛋糕坏肚子,在医院治疗。怎么办……怎么办?我看不到别人如何评论,可是越看不到我就越害怕。”
她呜呜咽咽地哭着,整张脸皱起来,满是泪痕,极为狼狈。
景斯远心里一下咯噔。
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,竟也心生出了几分慌乱。不知所措地抬手,一把抱住她,揽进怀里。紧紧拥着的同时,也在轻轻拍抚。
任由她发泄。
过了许久,直到哭声渐弱,直到她情绪稳定,景斯远的思绪也冷静了下来,坐到她身边,手却依然抱着,问她:“营业执照和食品经营许可证都在期的吧?”
虞甜点了点头,从他怀里稍稍退开,呼吸还抽抽嗒嗒:“在期,我做微商最怕同行以执照为由举报,所以每年都会准时年检。”
“工作室里头的东西也都在保质期内吗?”
“都在的,我平日里做蛋糕都很注意卫生,所有的食材也是快临期我都不用,就怕不干净给人吃了闹肚子。”虞甜抹了抹泪痕,“这个客人是新客,昨天下午买的蛋糕卷,吃过后没多久就开始拉肚子,可是昨天所有的材料都是刚拆封的,连鸡蛋都是最新鲜的,买了同一卷的其他客人都没有反映,我真的不懂哪里出了问题。我也给她发了微信,她不回复。”
景斯远思索片刻,说:“给我看看朋友圈,她发了几条?”
虞甜打开和那个人的聊天框,递给他:“两条,内容都相差无几。”
景斯远先粗略浏览了一下聊天记录:“这个人是三天前加的你微信,昨天定的蛋糕?”
“对。”
他再点进她头像,查看她的朋友圈。
仅三天可见。
除去一小时前发布的私甜差评,昨天和前天都各分享过一条生活日常的动态。
其中一条,有一个私甜微信号能看见的赞。
景斯远点进那个赞的头像,问她:“这个人也是客户吗?”
虞甜接过来看了看,第一眼觉得头像眼熟,再点进聊天记录一瞧,怔然:“这个人是李子霖的姑姑啊。”
就是那天被叫李倩的女人。
这下,景斯远心里全有数了。
他沉吟了一会儿,如实说:“我昨天和李子霖妈妈见过面,聊了幼薇的事,没谈拢。”
虞甜恍然大悟:“所以这是他们有意报复?”
“大概率是。”
虞甜塌下肩。沉默了。
景斯远感到自责地闭了下眼,哑声道:“抱歉,是我疏忽了。”
空气沉寂了半晌。
听到他的道歉,虞甜却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,又振作起来,把残余的泪痕抹干净,红鼻子红眼的看他,说话还带着哭泣后浓重的鼻音:“没关系,如果是他们有意报复,我反而不那么担心了。本来我的食材就没有问题,不怕工商局抽检。至于那些朋友圈……”
她声线渐弱,明显没了前一秒的底气,“就由她们说吧,嘴长在他们身上,相信我的客户自然信我,不信我的,我怎么解释都没用。”
少顷,虞甜又耸肩,抬了下唇,故作轻松不在意,“如果真的开不下去了,大不了就做别的,反正我还会画画。”
景斯远默然,面沉如水。
……
从前喜欢她,就是喜欢她身上的韧性,她的乐观、独立和坚强。
可这会儿不知为何,见她如此强撑,心里却觉得酸酸涨涨,像是被捏了一把,难受极了。
他重新把她拥进怀里,揽住她肩膀的力道收得很紧很紧。
温凉的唇贴着她耳畔,语气沉沉,对自己,也对她许下承诺:“我会想办法解决,私甜不会就此停业,绝对不会。”
眼里又有一丝灼热,心底也不自觉涌起一阵暖流。虞甜回抱住他,也不管会不会弄脏他的衬衫,任性地把脸埋在他颈窝间,蹭了蹭,开口说话闷沉沉的,自我安慰着:“反正搓不成月饼,这十天就当休假了,可以好好陪你。”
说完,她又立即反应过来:“不对,你还有几天开学了,有好多要忙的。”
景斯远掌心抚上她脑袋,语气轻柔:“无妨,让我看到你就好。”
虞甜破涕为笑:“那我这休业的十天没地儿去,就来你这儿吧。”
景斯远微微愣:“不打算和你爸妈说?”
虞甜摇头,退开他的怀抱,方便说话:“不了,他们高高兴兴的回来,不想他们担心,等抽检结果出来后,再说吧。”
“那……”他的掌心挪到她下颌处,轻轻托起她的脸,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肌肤,忽然问,“有没有想去的地方?趁此出去走走?”
虞甜目光亮了亮,心情逐渐的开朗:“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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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,虞甜起得很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