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眼尾泛红,红唇潋滟,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水蜜桃成熟的味道, 端得是蛊惑人心, 身为太子妃多少不够端庄。
沈翌薄唇微抿,眸色淡的令人生畏。
从头到尾,他都衣衫整齐,反倒是她有些不成体统。触及他眸中的冷漠时,陆莹心口似被扎了一下,她连忙理了理衣衫,快步走到了床边,将安安抱了起来。
小家伙已睁开了双眸,眼睫湿漉漉的,被娘亲抱起后,小脸往她怀里蹭了蹭,止住了哭声。
等陆莹抬头时,室内已没了沈翌的身影。
她怔怔出了出神,被安安拿小脑袋拱了拱,她才回神,蹭了一下他的小鼻子。
沈翌公务繁忙,本就没打算在宜春宫多待,那片刻的失控,在他看来,当真再荒唐不过。他一向自律,也从不允许什么人扰乱他的计划,唯独陆莹是个例外,先是蛮横地出现在他梦中,紧接着又一再扰乱他心智。
他离开宜春宫时,眸色冷厉,薄唇紧抿,周身都透着一丝平日没有的烦躁。
远离宜春宫后,他才重新回归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。
他刚回来,宋公公就躬身道:“殿下,小刘大人来了东宫,正在偏殿候着。”
他口中的小刘大人是太傅的嫡长子,刘凌辛,他与太子一同长大,交情匪浅,是太子的得力干将之一。
他表面爱游山玩水,擅长写诗作赋,实则胸有丘壑,才情能力皆很出色,私下帮太子办好不少事。
“让他来书房。”
刘凌辛来到书房后,再次与太子说起了鲁王屯兵之事。鲁王先皇的第六子,与皇上关系甚笃,几年前南靖之战时,还为皇上挡过刀,被封王后就一直待在港城。因为这个缘故,皇上对鲁王一直深信不疑。
鲁王看似鲁莽冲动,有勇无谋,却心狠手辣,城府颇深,太子始终怀疑鲁王不似表面上忠心,也怀疑两年前父皇的中毒有他的手笔,他一直让人私下盯着鲁王。
前段时间,太子的人却在港城附近的禹城,发现了有人在私自制造禁兵器甲弩。
恰好刘凌辛离禹城很近,太子就让他再次查探了一番。
他在禹城险些遇刺,太子的人将他救出来后,便将他送回了京城,刘凌辛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大致说了说,道:“不管这些兵器是否是鲁王所为,背后之人定然包藏祸心,殿下既要查此事,务必要谨慎行事。”
他清楚太子定然会查,也不曾阻拦什么,跟在太子身侧多年,他自然清楚,太子唯一忌惮的便是鲁王,与鲁王的老谋深算比起来,睿王和三皇子的那点手段,不过尔尔。
太子想抓住鲁王的把柄,鲁王何尝不想将太子拉下台,不论睿王还是三皇子都比太子好控制,他两次三番派人刺杀过太子,都未能成功。
上次在醉香阁遇刺,太子都怀疑是鲁王动的手,可惜,鲁王太过狡猾,就连被抓的这个活口都以为自己是在为旁人卖命。
太子敲了敲书案道:“明钦兄尚未用午膳吧?”
他说着就让人端来了膳食,刘凌辛来到京城后,就直接入了宫,连刘府都未回,闻言,脸上的严肃之意才敛了敛,唇边泛出一抹笑,“谢殿下赏赐。”
他生得温润如玉,与太子的冷漠矜贵截然不同,笑起来,跟其妹刘婉晴有些相似。刘婉晴十三岁时,曾以一幅《春晚图》惊为天人,也因此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,因生得美,十四岁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。
刘凌辛的相貌同样出众,饶是站在太子跟前,也没完全被其遮掩光芒,若是得知他回了京城,只怕不少小姑娘要想方设法地偶遇他。
转眼又是几日,离八月十五越来越近。
金玉轩内,送膳的小太监,将食盒拎来时,许姣正在给花儿浇水,她乌发半挽,姿态懒散,颇有些悠然自得。
院中只种几株秋海棠,海棠花朵鲜艳、繁茂,有些花瓣上还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,微风拂动,送来一阵清香。
她将洒水壶放在一侧时,才瞧见小太监将食盒放下后,尚未离去,许姣这才抬头,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脸,他朝许姣塞了个纸条,才转身离开。
纸条上,只写着一句话,三刻钟后,御膳房见。
纸条上并没有署名。
许姣来到御膳房附近时,果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,他身材不高,略微驼背,脸上还有一道细小的疤痕,痕迹很浅,笑容明明和善,被他直勾勾盯着时,许姣后背却泛起一阵凉意。
她手指微颤,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蜷缩了起来。
李公公道:“许姑娘别来无恙。”
他在慈宁宫伺候,是从八品内侍太监,这些年一直不显山不露水,唯有许姣清楚他的手段。
她笑得温和,“不知公公今日前来有何指教?”
李公公用仅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,道:“你在东宫已潜伏两年半,至今没能得到太子的宠爱,若再不行动许姑娘应该明白大人的手段。”
许姣自然听出了他的意思,她抿了抿唇,同样压低声音道:“大人也理应清楚太子的手段,雪魅入宫尚不足一年,就已被处死,我若太过急躁,只怕早已死无葬身之地。”
“谨慎虽没错,却不代表你能一直拖延下去,太子妃都能勾住太子,没道理你不能,难道许姑娘心大了,连幼弟的性命都不在乎了?”
许姣心尖发颤,脸色也不由一白。
李公公道:“你的努力大人也看在眼中,你是个聪慧的,这段时间又没少朝太子妃示好,想必很快就会有大的进展,许姑娘可别让大人失望,否则……既然话已传到,咱家就离开了。”
许姣死死攥了下拳头,秀丽的面孔隐在阴暗中,让人瞧不真切。她行尸走肉一般回了金玉轩,思忖再三,往陆莹那儿递了拜帖。
若无召见,她根本无法靠近崇仁殿,想见太子,太子妃是唯一的途径,好在这几个月,她打听了不少陆莹的事,对她的性情了解个一二,陆莹身体不适,她还特意送了根百年血参,每次投其所好,等的便是今日。
陆莹收到拜帖时,眉眼微动。
木槿道:“这段时日,她一直安安静静待在金玉轩,您生产时,她还让人送来了祈福的经文,倒是挺会做人,就是不知是否居心叵测。主子要见吗?”
陆莹思忖了片刻,终究还是道:“让她明日过来吧。”
等出了月子,她少不得要跟各宫的人打交道,许姣十三岁便已入宫,如今已在宫里待了四年,对皇宫怎么也比她熟悉,陆莹也想借机试探一下她的深浅,再打听一下各宫的消息。
翌日清晨,陆莹又住进了产房,莎草是个细心的,还特意往里面放了几件首饰,将木梳、布巾也带了进来,此刻的产房完全不像空置了几个月。
许姣来到时,已是巳时,陆莹已提前一步让人将安安送到了崇仁殿。她愿意见许姣,其实最主要的一个原因,是趁机将安安送给太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