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皇子自然清楚,钰儿照顾六公主多年,心中早已将六公主视为了真正的主子,若非自己捏着她的命脉,她未必肯为他效劳,三皇子道:“本宫知晓你是心疼她,她是我唯一的妹妹,本宫自然也舍不得逼迫她,让她讨好大晋皇帝不过是权宜之计,你告诉她,她若好好表现,我会将她完好无损地带回大周,以后也不会逼迫她嫁人。”
大晋尚未进攻前,三皇子一直想拉拢秦将军,也有意将裴嫣嫁给他,当时裴嫣尚未及笄,他才没着急,谁料大晋突然进攻,秦将军在战场上也断掉一条腿,他侥幸捡回一命,日后却无法再上战场,三皇子这才歇了这个心思。
他最后一句承诺,让钰儿不由松口气,她赶忙谢恩。
五公主裴婕直接骑马来到了皇宫,她特意让人备了厚礼,又往宫里递了拜帖。
陆莹收到拜帖时,正在辅导孩子们功课,见是五公主,她微微挑了挑眉,“让她进来吧。”
陆莹待在宜春宫时,甚少上妆,衣服也是怎么舒服怎么穿,她让人将五公主带去了正厅,她则回寝宫换了身服饰,又简单化了个妆。
虽然没有第一时间见到陆莹,裴婕却没敢表露出不满,陆莹一进来,她就笑盈盈站了起来,哪还有之前恨不得甩鞭子的气恼模样,“前几日在宫宴上就觉得皇后娘娘光彩照人,有倾国之姿,今日近距离打量,更觉惊为天人,难怪陛下肯为您空置后宫。”
陆莹可不觉得沈翌是为了她空置后宫,她只是淡淡一笑,“公主谬赞了,您和六公主同样国色生香,大周肯定不少年轻儿郎求娶吧?”
裴婕的相貌虽不及六公主和陆莹,搁在整个大周也算数一数二的美人,因为她比裴嫣开朗,也喜欢参加宴会,求娶她的人,甚至比求娶裴嫣的还要多。
大周的年轻儿郎再多,裴婕也没有看得上眼的,她虽然憎恨裴渊,却也不得不承认,自打年少时期惊鸿一瞥遇见裴渊后,她眼中再也容不下旁的男人,这也是她为何愤怒的原因,她往镇国公府去了一次又一次,他却始终冷漠以待,对她也避之不及,真不知那双眼睛是不是瞎。
两人寒暄了几句,裴婕就切入了正题,笑眯眯道:“听说三日后宫里要举行赏花宴?我和六妹妹初来大晋,尚未参加过大晋的赏花宴,也未曾逛过御花园,不知我和六妹可否一同参加赏花宴?”
她怕陆莹拒绝才拉出了六公主,听说前几日,六公主入宫拜见过皇后娘娘,皇后娘娘知晓她喜欢画,还赏给她一幅前朝名画。
陆莹笑道:“不瞒公主,三日后的赏花宴是为了给裴世子牵线,他至今尚未婚配,镇国公夫人很是操心他的亲事,本宫这才帮他张罗了一番,前来参加的皆是尚未婚配的适龄少女,公主若也参加难免会让人误会,当然,两位公主若想留在大晋,前来参加也未尝不可。”
五公主没料到,她会直接挑明,一时怔了一下,下一刻,她就笑了,“大晋虽好,却并非我们的家,我和六妹只想趁机赏花而已,对旁的不感兴趣,劳烦娘娘届时帮我们解释一下就成,由娘娘出面,想必镇国公夫人也不会误会。”
陆莹只是笑了笑,“公主既然无意于世子,不若第四日过来?赏花宴会举行两日,你们后日过来,本宫也有时间招待你们,这么一来,也无需本宫多费口舌,你们还不用担心被人误会,何乐而不为?”
话说到这个份上,五公主只得含笑应了下来,从皇宫离开后,她一张脸才冷下来。
镇国公夫人得知此事后,也递了帖子,瞧见陆莹后,她就愧疚道:“本以为她会知难而退,谁料她竟跑来了皇宫,让娘娘费心了。”
陆莹笑道:“没什么费心的,不过多举行一日赏花宴而已,让她第二日来就成,姨母把握好机会,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。”
镇国公夫人有些愁,“哎,只我看着顺眼也不行,还得他合眼缘,难啊。”
陆莹笑道:“慢慢来吧,总能遇到合适的。”
因为宜春宫有客人,圆圆就随着两个哥哥去了乾清宫,上次过来,她和两个哥哥在乾清宫转悠了一圈,特意参观了乾清宫,今日来三人本想在乾清宫玩一会儿,入了正殿,三个孩子才发现,沈翌并未去处理公务,宫殿内竟有说话声,不仅宋公公在,两位太医也在。
安安率先察觉到了不对,直接跑进了殿内,宋公公听到动静,连忙出来拦了一下,笑道:“皇上在休息,太子带着小皇子和小公主去旁处玩会儿吧。”
父皇上午从不休息,下午也甚少午休,安安年龄虽小,却并不好糊弄,他抿了抿唇道:“宋公公,你看你身后那枚玉佩,是父皇的吗?”
宋公公没料到他会撒谎,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,安安趁机从他身侧跑进了寝室。
宋公公这才发现上当了,他摇摇头,也没硬拦,实际上,他也有私心,皇上特意下了命令,让他们不许将这事告诉皇后娘娘,他自然不敢违背皇上的命令。但是他又想让娘娘得知皇上的不易,她离开的这几年,皇上没有一日,不活在痛苦中,唯有他清楚,皇上遭了多少罪。
他想让孩子们得知这事,才没硬拦,否则,早在三个小孩来乾清宫时,他就能想法让太监拦住他们。
宁宁和圆圆也跑了进去,他们进去时,萧太医正在给沈翌施针,下合穴、足三里、上巨虚、天枢、三阴交等穴位,皆需要施针,圆圆率先瞧见的是他腰间扎着的那几根长针,她瞬间瞪圆了双眸,吓得一下止住了步伐。
安安已经跑到床头,小家伙眼中满是担心,眼睛都有些发红,“父皇,你怎么了?”
因为在施针,沈翌没有动,只低声道:“没什么事。”
安安不信,没事又岂会扎针?他对两三岁的事尚有记忆,隐约记得,去年母后忌日时父皇三日滴水不近,直接倒了下去,那次太医就给父皇扎了针。
安安眼中的泪,一直在打转,又不敢碰他,声音也带着哭腔,“父皇不要骗人。”
沈翌道:“没骗,父皇只是胃口不佳,扎扎针能多吃点饭。”
沈翌说完,才拿余光扫了一下紧跟而来的赵公公,淡淡道:“将他们带下去吧。”
安安红着眼睛,可劲摇头,“我不走,谁也别想带我离开。”
见安安带着哭腔,圆圆和宁宁皆有些无措,小身体都紧绷了起来,本能地觉得害怕,宁宁眼眶也有些红,圆圆的眼睛则一直盯着沈翌后背上的长针,她之前不小心玩过针线篓里的绣花针,只是轻轻被扎了一下,她都觉得好疼好疼,现在他腰上却扎了好几针。
圆圆都不敢再瞧旁的地方,哪怕一直以来,都没叫过他父皇,对他的印象,也没有特别好,这一刻,瞧见他可怜趴在床上,不能动弹,圆圆还是有些难受,小丫头的眼泪也“啪嗒”掉下来一颗。
冰荼和冰鉴也赶了过来,怕孩子们害怕,冰荼和冰鉴将圆圆和宁宁拢到了怀里,伸手捂住了他们的眼睛,低声道:“不怕,皇上只是身体不适,略一施针就好了。”
两人将圆圆和宁宁抱了下去,安安不肯下去,只想守着沈翌,谁劝都没用。
沈翌无奈,“罢了,让他留下吧。”
施针只有一刻钟,已经扎了一会儿,用不了多久,就会拔针。
冰荼和冰鉴将宁宁和圆圆抱了出去,直到出了乾清宫,才将他们放下来,两个小孩眼睛都有些红,圆圆落地后,就抓住了宁宁的小手,仰头对冰荼、冰鉴道:“我们也要进去,哥哥在,我们也要在。”
冰荼蹲下身,拿帕子擦了擦两人的眼泪,哄道:“一会儿皇上就扎好了,等扎好咱们再进去好不好?”
圆圆摇头,宁宁也跟着摇头。
圆圆拉着宁宁就跑开了,冰荼、冰鉴只得跟了上去,圆圆紧紧攥着宁宁的小手,进去后,小丫头就走到了安安跟前,伸手拉住了安安。
安安眼眶很红,瞧见弟弟、妹妹又跑了过来,也没说话,反手握住了圆圆的小手。
沈翌挑了挑眉,低声道:“怎么又进来了?不怕吗?”
也不知在问宁宁还是在问圆圆,圆圆抽了抽鼻子,回道:“我们才不怕。”
很快就到了拔针时间,萧太医又道:“太子带着小皇子和小公主离开吧,等会儿再进来。”
三个孩子还是摇头,萧太医便没管他们,伸手拔掉了第一针,针被拔出来后,圆圆才发现,竟比绣花针长得多,也粗得多,她一下就瞪圆了眼睛,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