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住口!王承柔,你太放肆了!”李肃吼完这句,拂袖而去。
此刻坐在婚房里的李肃,揉了揉眉心,不想再去想更多细节,总之最后就是,他终是在盛怒下,出了个不合他帝王身份的损招,下令把皇室尊黑改为了尊红,让与她斗得正浓,较劲多时的皇后,才能穿她最爱的红色。
此令一下,李肃得到了他想要的效果,王承柔老实了好一阵子,宫中有段时日,不见贵妃的嚣张狂妄。
可没过多久,李肃就后悔了,真不该在盛怒之下做决定。也是他没想到,这次王承柔会如此听命,不让她穿红,她就真不穿了。按李肃对她一贯的了解,王承柔必是越不让她干嘛,她越要与你对着干。
尤其是这红衣,在还没有嫁给他时,她爱着红就是云京城圈里大家的共识。李肃怎能想到,她说不穿就真一次都没有再穿过,这让李肃没有了报复的快感,因为他也是喜欢看她穿红的,红色真的很适合她。那一身滑白的肌肤,在红色的映衬下,令人爱不释手,迷恋不已。
但君无戏言,旨已经下了,怎能朝令夕改,况王承柔此次如此听话,不是她终于醒悟开始尊上了,根本原因还是她不服,她在与他赌气,作对。
所以,就让她看着一到各种年节上,皇后穿着她不能再穿的红衣,算是给她敲了大棒,打得知道疼了,此后才可收敛一些。
就是这样的一段记忆或者说是往事,在李肃的脑中清晰地过了一遍。李肃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梦,可这又是什么呢?他明明还没有当上皇上,他明明没有做过这些事,可却为什么那么熟悉,熟悉到就像是真实发生过一样。
李肃看向已坐回喜床上的王承柔,忽然想起一件事来。更确切地说,是想起一句话来,是管青山曾对他说过的。
在王承柔第二次进府给他送帕子时,管青山跟在她身后打算送她出去时发现,王承柔根本不用他带路,竟能一口气跑对冷杉堂的路,那可不是普通的九曲十八弯,是自己亲手设计参与制作的罡阵。
当年建好后,他还特意叫来府里的下人侍卫等,让他们随机在里面走动,看能不能靠概率走出去。
实验的结果就是,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,这么多人里,只有一人是在第三次才凑巧走对,成为第一个顺利出去的人。但此人也只是走出去了,行的并不是王承柔跑的那条,最快最省时间的路线。
而王承柔当时,是在慌不择路只顾奔跑的情况下,一口气跑出去的,也难怪管青山会忍不住向他报告这一异常。
以最快速度一点弯路都不走的正确行走路线,是不可能一次走出去的,因为李肃在设计的时候,特意设置了障眼法,让那条明明是最快最省时的道路看上去根本不通。
正常人的心理都不会在那个节点叉路上像王承柔那样选,尤其她还是在急于跑走的前提下,就更不可能了。
如果一切合理的解释都消失了,那剩下的理由只能有一个,就是王承柔不止来过一趟冷杉堂,相反她对这里很熟。
李肃这样想着,站了起来。
王承柔见他重新朝自己走来,不由自由地双手向后,撑在了床上。李肃的样子看上去,没有了刚才的攻击性,眉眼里布有迷茫。
随着他越走越近,他眼中的迷茫消失了,重新恢复了清亮。
李肃一步跨在床前,微微低下身子,双手撑在床上,呈环状把王承柔围在了怀中。
他逼视她的眼,忽然开口问道:“你有什么资格穿红色,这是你能穿的颜色吗?”
王承柔本来对他是满眼防备,但李肃此话一出,她眼中立马变了颜色,李肃能清楚地看到,她的瞳孔在无外力、屋内亮光未暗的情况下,急速地放大。那里的震惊与惊惧一览无遗。
李肃没有放过这个机会,他在边关有审战俘的经验,知道此刻正是较劲之时,该“乘胜追击”一鼓作气地顶上去。
他语气带着笃定,逼迫感十足:“直松堂不比这里强,你看看这里配做新房吗?”
王承柔竭双手之力去推李肃,推不动,与此同时李肃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:“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,疼吗?”
李肃问完了,在王承柔再一次推他时,他松了劲儿,半是被推半是迁就地直起身来。
“你,你,你,”王承柔一连说了好几个你,但最终,她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。
虽然李肃刚才的三句话,已经很能说明他也知道了前世之事,但王承柔还是注意到了一个细节,他说的是“摔下来”。
可真实的情况,她不是摔下去的,她是自己跳下去的。这是不是说明,李肃知道的或是想起的,只是片面的,并不像自己一样,是带着全部的记忆重生而来的。
“你在胡说什么?”王承柔最后憋出了这样一句。
李肃在心里给了她一个“聪明”的评价,他根本不需要她的亲口承认,他已从她最初的反应,窥到了他想要的答案。况且他相信自己,他清醒的很,他大脑并没有错乱,那些记忆就是他曾经历过的,真实的存在。
李肃在问她摔下来时疼吗的时候,他又想到了那个让他惧怕的恶梦,他其实想问的是,她是如何掉下去的,那城墙那么高,失足的可能性不大,那么到底是谁推她下去的?
所以,他以前就失去过她一次吗?这也能解释,她重来一回,为什么会忽然就不再追在他身后,不再一心想着嫁给他,是怕重蹈覆辙,再被奸人所害吗?
是啊,她有理由害怕,他作为一国之君,却连自己的一个女人都保护不好,她当然可以对他失望,而在重来的世界里做出另外的选择。
但,他理解她的恐惧,却还是不能原谅她的背叛。在做了他的女人后,她怎么能够选了别的男人,这可是欺君之罪,是该诛九族的大罪。
王承柔,说她胆大,她却因为一次意外不敢再走老路,说她胆小,她却可以连皇上都背弃。
然而,纵是李肃给她找再多的借口,眼下她都是选择了张宪空,今日是他们婚嫁的日子,这里是他们的婚房。
李肃一直没有看到王亭真,多半是去搬救兵了,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。
李肃对王承柔道:“你可以当我上面的话是在胡说,但我下面要说的,你最好听清了,记住了。”
说着李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了王承柔,任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,她的那点力气在他的力量面前,不值一提。
王承柔带着恨意问他:“你到底要做什么?”
他在她耳边一边用唇碰着她,一边说道:“我要做的就是,你与张宪空的这场婚礼,日后只要你想起来,云京城里任何人想起来,都会有我李肃的身影在。这是我送给你与他的新婚贺礼,一份穷尽你一生,都忘不了的不完美,穷尽张宪空一生,都忘不掉的耻辱。”
李肃说着,刚还温柔点着她的唇,忽然露出了利齿,他狠狠地咬上了她。
王承柔痛极,更厉害地挣扎起来,李肃松口之后说:“你怕什么,你怕的事情不会发生,我不会在这里上了你。记住了王承柔,我李肃发誓,以后你会求着让我要了你。”
李肃话一说完,他就利索地放开了王承柔,并从她手里把那支金簪夺了过来,他刚才一直控制着她的这只手,令王承柔有心扎他,却动弹不得。
这时李肃把金簪亲手戴回到她头上:“还是戴着吧,你也不想让人看出头钗不整吧。”
金簪插好后,李肃后退一步看了看,好像真的是在给她整理头饰一般。他点点头似很满意,然后转身朝房门走去。
李肃把门栓拨开,打开了房门,屋门一开,李肃与从外面急急忙忙赶来的王亭真碰了个正着,他看到李肃从新房里走出来,大叫一声:“李肃!你,”
刚厉声叫了李肃的名,剩下的话就被后面赶上来的侯爷堵在了口中:“亭真!闭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