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只是吃饭,只字不提晚上的订婚宴。
我看着对面埋头吃饭的他,突然也觉得有趣——
我们明明要当作乱者,此刻却诚惶诚恐地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。
其实我觉得陈仰林一点都不期待今晚的订婚宴,也没有即将复仇的兴奋感,他是平静的,甚至也许是紧张的。
可他还是要去做,我也希望他去做。
这样,他才能真的好起来。
吃过饭后,他问我想不想出去走一走,他可以陪我在周围逛一逛。
似乎是给我的补偿,他想要满足我的所有愿望。可我拒绝了,我什么都不想做,只是想和他安安静静地在这个家里多待一会儿。
中午的时候,太阳出现了。
刺眼的阳光铺满整个院子,地上的水洼反射出细碎的光芒。太阳将空气中仅存的那些凉意驱散走,带来暖意。
我坐在院子里的板凳上晒太阳,陈仰林正在门口扫地。
昨晚风雨交加,巷子里种的那些树掉了不少叶子,将门口糟蹋得泥泞。
看着他正在阳光下的身影,我那漂泊摇曳的情绪突然安定了些。 我想,只要他之后能这样好好地站在光里,我便满足了。
可能是太阳太大了,我竟觉得眼睛有些酸,正打算收回眼神的时候,他正好回头看我。
我们对视上,他对我笑了一下,我一愣,然后用力地闭了闭眼睛,眼角突然有些湿。
再抬眼看他的时候,他已经收回笑容了,他站在原地,静静地看着我。
我看着他,出声提议:“要不要我给你剪个头发?”
他问:“你怎么知道我们家有可以剪头的工具?”
之前他和秦阿姨在一起的时候是长发的,长发似乎是秦阿姨的喜好。和我在一起后,他也问过我他适合什么发型,我当时想了一会儿,还是觉得高中时的他比较干净清爽一点。
在我提完建议的第二天,他就去了理发店,将长发剪短了些。短发的他看起来精神了许多,虽然少了点神秘慵懒的气质,却多了几分清冷。但是如今距离上次他去理头似乎已经过去几个月了,他额前的刘海都快要遮到眼睛了。
“我在储物间看到一套剪头的工具。”
他笑,“老古董了,是我奶奶当时买的。”
我从凳子上起身,“可以用就行。 ”
“你会剪头?”他似乎有些怀疑。
“当然,当初在国外的时候修炼了一下,而且,我只给你修一修刘海,其他地方就不动了。”
听我这么说,他答应下来。
他拉了张椅子出来,以后便落座在光线充足的院子中间。
见他自己给自己套上防碎发的塑料袋,我忍不住笑了笑,他抬头看我,像是在问我为什么笑。
我摇摇头,走上前,用手贴了贴他冰凉的脸,说:“帅哥,闭眼。”
他看我一眼后,闭上了眼睛。
我开始动手。
碎发应声落下,头发落在他的鼻梁上。
他却像入定一样,一动不动。
我问吹走他脸上的碎发,问:“不痒吗?”
他过了一会儿才说话,“奶奶以前也这样给我剪头发。”
我一顿,心中突然翻涌着猛烈的情绪。
我一言不发地继续动作,可情绪来得就是这样快,看着眼前他这幅安静乖顺的模样,我又突然忍不住落泪。
“奶奶这么厉害啊,还会剪头发。”我努力控制住自己,可声音还是带着一点哽咽。
他微微抬了头,准备睁眼看我,我却迅速用手将他的眼睛捂住。
我说:“不准看。”
他没再动,只是沉默着听我的呼吸声。
我缓了一会儿后,将他的脑袋按下,“低头,我还没剪完。”
之后,他没再说话,我也只是安静地替他剪着头发。
剪完头发后,我有些困了,想睡午觉,睡醒之后就得准备出发去程筝和莫弛的订婚宴了。
他和我又重新躺回床上,我盯着他,问:“你晚上穿什么啊?”
他想了想,说:“最贵的西装。”
我笑,“你还挺虚荣。”
“得见很多人呢,肯定得好好打扮一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