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中有丝丝安神香的气息,她没在窗下坐着做针线,但谭廷看过去,却发现窗下多了一个木匣子。
他平日里并没见过这个木匣子,走上前去打开看了看,谭廷愣了一下。
竟是日常用的药匣子,里面放着几种常用的药,其中几瓶被单挑了出来放在了一旁。
谭廷仔细瞧了一眼,竟都是治外伤的膏药。
安神香的气息悠悠荡荡地蹭在鼻尖上。
谭廷手臂上的伤口没疼,反而痒了痒,似有人用细软的羽毛轻拂一般。
药香自匣子里散发了出来,谭廷看着那些特特被放到一旁的药膏,眸色禁不住柔软了下来。
......
项宜刚从库房回来,便听说谭廷亦回来了。
她想起临时放在窗下的药,匆忙去了正房,她甫一推开门,便看见了坐在窗下她常坐的位置上的男人。他单手拿着一本书,正静默翻看着。
书的一旁,正就是她之前拿出来的那匣药膏。
他见她看过来,也似她平日那般看了过来,轻声说了一句。
“回来了。”
房中安神香和药香交错盘旋。
项宜一时间没敢说话。
她一方面没想到他今日会突然主动开口,虽然是一句寻常的话,但情形说不出的奇怪。
不过更要紧的是,药膏就在他手边。
项宜低应了一声,有些不自在地走了过去,正要把茶几上的药匣子收走,给他倒杯茶来,不想他突然开了口。
“我已好了许多。”
项宜伸出去那药匣子的手顿了顿。
谭廷说了那话并未看她,嘴角微微翘着,半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书,见她一时没动静,才轻轻清了一下嗓子。
她的手在匣子上停了一下,又将匣子打开了来。
“虽是如此,但我还是给大爷再换一下药吧。”
她说着,已收下利落地将他要用的药膏挑了出来。
谭廷落在心头上的羽毛又慢慢拂动了起来,痒的不行。
他嘴角翘得更高了,又清了一下嗓子,温声道了一句。
“劳烦夫人。”
项宜连道“不劳烦”,她只是鼻尖上出了些汗。
*
翌日,天完全放晴了,明媚的日光照着院中次第绽开的梅花。
谭氏各旁枝派人陆陆续续来宗家问好拜年。
整个谭氏宗房白日里热闹不歇,到了晚间才安静了几分,赵氏便把儿女都叫到了秋照苑里吃饭。
经历了前些日项宜突然回了娘家、全家阖族中馈无人料理的窘境,赵氏越发对这个宗妇儿媳满意了。
当下见她有些疲累,便连忙免了她在旁伺候,只怕她若是累的病倒了,自己可就糟了。
项宜歇了下来,就落坐在了谭廷身边。
谭廷也发现她面有疲色,当下见她坐下,暗暗松了口气,又默默记下再多提拔几个管事上来,好歹替她分担一些。
连着几日奔波操劳,项宜确实累了些,只是最让她提心的并非日常庶务,而是住在田庄的义兄顾衍盛。
县衙里张贴出来的告示,乔荇看到的当天就跑来告诉了她。
虽然画像上有长长的胡须眉毛遮掩,而大哥脸上早已将那些去掉,可到底是突然来到清崡的外地人,难免不让人起疑。
更有大哥一身重伤,还不知道养的如何了。
她正想着,赵氏问了谭蓉一句。
“蓉儿今日给庄子上那位打虎英雄送药了?”
这事自然是瞒不过众人的,项宜也没准备瞒着,但突然被提及,项宜止不住绷了绷神色。
众人并未发现她什么,只有谭蓉说送了药。
“盛先生是替咱们田庄的庄户受伤,替我受伤,自然要送药的,还不能送便宜的药。”
项宜的药还没想好怎么不动声色的送出手去,谭蓉倒是替她解决了。
可她这么一提,本不知道此事的人,不由问了一句。
“打虎英雄,长什么样子啊?”杨蓁好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