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把剑又拭了一遍,见杨木洪还紧张地看着来路,轻笑了一声。
“老同知坐下歇歇,也换我起身站站。”
他嗓音素来含着三分笑意,便是这等紧急时刻,也能把话说得漫不经心。
杨木洪都禁不住心下一松。
谁想就在此时,突然有人从无边的漆黑夜幕里闯了出来。
杨木洪和顾衍盛皆是一愣。
......
纷乱的马蹄声将路边村庄惊到,灯火都盏盏快速熄灭下来。
陈馥有顾不得许多,连声催促手下不许耽搁,到了那河岸便先将方圆三里都围起来,让那顾杨二人再无处可逃。
又是一阵疾驰,河里水光似近在了眼前,他忽的抬手下令,下一瞬,身后的手下四散开来,马蹄声在周遭响彻,不足几息,便已经将那河岸三里地出俱围了起来,甚至还躲了渔民的船只,将河道也管控了起来。
周围遍布陈氏人手。
陈馥有这番心下半安,紧接着便让人搜寻了起来。
顾衍盛想不到他还有通着消息的路吧。
顾杨藏在清崡,有什么人暗中襄助他不晓得,但是东宫也不是没有他们的人手......
可他吩咐下去,将此地搜寻起来,各个方位的人来报,竟都没找到顾衍盛等人的踪迹。
“你们也搜仔细了,果真没人?!”
百只火把将湖面和夜空照亮,陈馥有的人又搜了一遍,除了附近渔民,却哪里有顾杨半片影子?
“回千户,真的没人!”
话音落地,陈馥有脑中骤然一空。
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周遭,周遭寂静无声,他一把拔出了腰间佩剑,刺啦的声音在人群里回荡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是这地点没错了,陈馥有却完全没有抓到人。
他简直不敢相信,转瞬恼怒起来,一把将剑掷在了地上。
“难道顾衍盛他们也得了人传信?!”
......
他恼怒的声音自远处传来,传到一片树林之间,已经只剩下隐约可辨的语气。
杨木洪避在一颗树后惊魂甫定。
他看着一旁喘息不断地女子,讶然,“夫人真是救了我等一命!”
就在方才,他们看到有人突然冲黑夜里闯了出来,下意识就要藏身,却没想到马上是一女子。
顾衍盛一下就认出了是谁。
他急促起身,待项宜上前,还没来得及说话,便听见项宜道。
“大哥!陈馥有的人要到了,快离开这里!”
话音一落,似乎远处就有了马蹄声。
众人皆是惊诧,来不及叙话便像一旁的树丛高地撤了过去。
他们堪堪隐身到了树林中,那陈馥有便一马当先地到了,让人围住此处,大行搜捕。
杨木洪一晚的不安终是应验了,但却因为项宜的出现力挽狂澜。
他禁不住要给项宜行礼道谢。
项宜一个小辈,再受不得他的礼,连忙避闪开来。
“同知不必如此客气,这本是项宜该做的。”
她连连摆手,一面调整呼吸,一面安抚卧在地上的姜掌柜的老马。
秋鹰更懂照顾马匹,从一旁的小河沟里弄了些水,又拾了些草料过来。
倒是顾衍盛蹲身到了项宜身边,皱着眉不可思议地细细去看呼呼喘气的女子。
“宜珍从前不是不会跑马吗?”
项宜确实不会,今次也才刚学会而已,好在老马稳当,一路顺利。
顾衍盛一时看住了她,半晌没有移开目光。
只是项宜并无意多言于此,反而看着树林下的接应码头,眉头渐渐皱了起来,问了顾衍盛一句。
“大哥和同知虽然暂安,但是这陈馥有的人占据了码头,待东宫来船,大哥又如何上船?”
她这话正是问到了要处。
顾衍盛倒也不避讳,远远看着陈馥有的人手中发亮的火把,将码头齐齐围住,淡笑一声。
“只怕是不易,要想些办法。”
但这个时候,再换接头地点已经是来不及了。